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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凛之和随行两名高管住在同一楼层。

刚回房间不久,他就敲响了房门。

郁从容开的门,他并未进来,在门口将两罐玛瑙红的小瓶交给郁从容。

没有纸壳包装和说明书,只有瓶盖上封着张纸条,上书‘唐十三’字样,看起来莫名增添了神秘感。

“每天早晚涂抹一次在患处就行,如果皮肤有刺痛感就用水清洗,不要再用,同时联系我。”

郁从容道了谢,他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十点有烟花秀,在阳台就能看见。”

郁从容牙齿擦了下舌尖:“我会告诉从心,让她不要错过。”

少年的眼帘微微动了一下:“晚安。”

郁从容关上门,将药膏放好后去看郁从心。

她刚洗漱完钻进被窝,打着呵欠说:“好累,我先睡咯。”

郁从容为她掩好被子:“凛之刚刚送了药膏过来,他说十点有烟花秀。”

郁从心翻个身面对大窗户:“那你帮把窗帘拉开,一会儿我就这样看。”

郁从容拍了她一下,还是去将窗帘拉开了。

“谢谢姐,帮我关灯。”

郁从容也困了,但惦记着浴室里的大浴缸

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东西,难得有机会,她必须要体验一把。

研究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使用方法,她放上热水和精油,坐进去后舒服得直叹气。

爸妈没来,真遗憾。

十点整,绚丽的烟花在乐园上空炸开。

园方财大气粗,无论规模还是花型色彩,跟除夕夜在村里放的简直两码事。

郁从容趴在浴缸边缘,看着烟花如同在自己咫尺的距离。

郁从心已经熟睡,被爆破声吵醒马上转了个身,甚至嫌晃眼的拉被子捂住了眼睛。

陆凛之在阳台站到烟花表演结束,另一侧的阳台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

舌尖顶了下脸颊内侧,他嘀咕了一句:“没良心。”

第二天,郁从心和姐姐又玩了半天。

不过今天郁从容温柔得多,没再玩那些过于刺激的项目。

中午去退房,郁从心问前台:“806已经退房了吗?”

前台小姐高深莫测的说:“抱歉,我们不能透露顾客隐私。”

郁从心想想也是,郁从容说:“你想找他呀?可以打个电话。”

郁从心甩甩头:“算了,他跟那些人在一起肯定有自己的事,我不过是想道个别,还是不打扰了。”

离开的时候还收到酒店赠送的大礼包,没有忽视郁从心,两人各一份。

分别是印着乐园标识的钢笔、保温杯和洗脸巾、浴巾套装。

经这么提醒,两人才想起:“你们的床垫、被子、沙发都是哪个品牌的?”

前台经理愣了一下,埋头找了半天,掏出一张册子:“给,你们是家里要装修吗?”

郁从心接过:“是啊,谢谢了。”

离开前,经理友好的提醒,“贵宾套房的内饰名录从第十六页开始。”

郁从心挥挥手:“好嘞,谢啦。”

一翻开差点跌一跟头,尼玛,光那组沙发六万多。

郁从容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阿弥陀佛,我要挣钱。”

从五彩绚丽的乐园里走出来,就像从童话世界里回归现实。

市区虽然因为春节做了些喜庆的布置,但跟园内相比还是落差巨大。

郁从容若有所失。

乐园靠近汽车总站,那里有途经秀水镇,直达红山县的班车。

郁从心说:“姐,我们走路去车站,直接回家咯?”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郁从心撞了撞她肩膀:“姐?”

郁从容回神:“什么?”

郁从心抿抿唇:“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来,到时候带上爸妈一起。”

郁从容重重的点头:“好,下次我们一家人一起!”

今天正月十四,离家朝愈演愈烈。

留在老家挣钱的门路有限,许多人为了生计,过完年就要离乡背井。

早的初四五已经动身,迟的正月底也有。

车站挤满了乌泱泱的人群,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一半含着眼泪。

买票窗口前排起了长龙。

两人身前的小情侣说:“希望今年别再遇到黑心老板,别再被扣工钱,挣了钱我们今年就结婚。”

身后的母亲对女儿说:“二丫头你要乖啊,因为你小才把你带在身边,你哥我也想带,但实在养不起。”

旁边队列的女人在丈夫怀里啜泣:“儿子才四个月……”男人红着眼安慰:“妈会好好带他的。”

郁从心和郁从容难受的靠紧彼此。

据说郁建华和李秋红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外出打工,但带上她们俩不现实,留在老家,又怕被郑瑞琴和郁有树虐待,两人只能打消这个想法。

因为这个万般无奈的理由,她们才幸免成为留守儿童,成长于父母膝下。

虽然穷苦,也有另一种幸运。

而千千万万别的家庭,曾经、正在或者即将,面临骨肉分离的境遇。

这是一个个内陆乡村无法避免的发展阶段。

二十年后人们看到乡村的重要性,也有了一定家底,掀起返乡潮。

但现在,大多的小家还需要用力气,用青春,用健康,去换取结婚的彩礼,孩子的学费,一家人的新房和父母的治病钱。

郁从心不知道,此时涌向发达城市的这些人,有多少能实现梦想,于若干年后,平安的回到家乡。

外出的路线火爆,检票口也是长长的队列。

回各个乡镇的路线却略显冷清,随车票务员在门口扯开嗓子喊:“上车买票,装满就走。”

姊妹俩面面相觑。

大意了,原来她们根本用不着去排那么久的队买票。

她们手牵着手朝检票口走去,沿途不时与人擦肩。

郁从心忽然驻足回头。

郁从容也停下来:“看什么?”

郁从心看向远去的黑色身影,“没什么,不重要。”

周小芳裹着黑色的羽绒服,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破旧的牛仔背包。

上了长途汽车,她嫌车上的被子有味道,拉起帽子挡住脸躺下。

与此同时,遥远的南方城市,宋妍静静站在海边。

海鸟在远处盘旋,微咸、带着阳光暖意的海风迎面吹来。

她脱掉鞋子和臃肿的外套,流着泪赤脚踏上柔软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