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两下将帕子藏到袖中,转而将鎏金镂空花鸟香囊递到楼兰帝的面前。
“母皇你看,是爹爹生前最喜欢的香囊,时隔这么久了,里头还有味道呢。”
“是吗?让朕看看。”
楼兰帝将其接过,放到鼻尖嗅了一下,一缕清香果然飘进了她的鼻尖,令她不由怔然一瞬。
“是这个味道,朕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闻到了。”
姚希儿薨逝之后,她虽命人将这潇湘殿好生打理,但一直没怎么在踏足过这里,对司慕风也自然忽视了去,如今想来实在是不该,若她对老幺再上心一些,也不至于及笄一年后还嚷着想念父君。
还未来得及张口呢,却听司慕风说道:
“母皇可是喜欢这个香囊?不若就将它留下吧,父君最喜这一味香料,母皇将其带着,便好似父君就在身边一样。”
确是这个理,但司慕风回来,不就是想拿这个香囊吗?如今被她拿走了,算怎么回事?她总不至于抢女儿的东西吧?楼兰帝摇头。
“不必了,你比朕更需要,不是吗?”
“可儿臣想留给母皇。”
闻言,楼兰帝略略疑惑。
“为何?”
司慕风垂下眼眸,别过头去。
“母皇有所不知,父君临走之时,日日都盼望着母皇的陪伴,可惜母皇国事繁忙,来殿中的次数屈指可数,儿臣想,这必是父君的遗憾,若母皇能将这香囊带在身边,也算是了了父君的心愿了。”
“是么…”
楼兰帝藏于袖中的手紧握一瞬,脑海中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容,但只可惜佳人已逝,就连样子也记不真切了。
淡忘的遗憾在看到司慕风身上的这一抹青蓝色时变得更为浓烈。
她答应下来。
“那好,朕就把这香囊带着。”
“多谢母皇成全。”
楼兰的点了点头,垂眸看向司慕风,虽然司慕风是她最小的孩子,但也到底成年了,身形早不如儿时那般瘦弱,站在她身旁时,竟差不多有她一般高了。
可这一张脸却是越发像她的生身之人。
楼兰不觉开口。
“十四,我知你肯定怪母皇在希儿走后不来看你,朕也有自己的原因,你的模样,与你的父君实在是太过相像了。”
除了那一双带着英气的眉,其他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乍一看,总能让人恍惚片刻。
司慕风垂着脑袋,掩去眸中的思绪。
她知道母皇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说因着她那甚似父君的面容,会让其触景伤情罢了。
呵,都是借口。
“能长的像父君,是儿臣的福气。”
“傻孩子,抬起头来,今日便让朕好好看看。”
楼兰帝抬起手,司慕风登时会意,十分乖巧的凑了过去。
母女俩久违的亲近了一会儿。
许是想起了什么,楼兰帝出乎意料的又问起了半年多前,司慕风跟着她去淇横山祈福后失踪的事。
“那日你回来,朕便觉得这事还另有隐情,可问你,你也只说是不知道,十四,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母皇的意思是,若说出害儿臣的人是谁?会替儿臣做主吗?”
“这是自然,不管是谁,朕都绝不心软。”
此话一出,司慕风唇边一扬,笑了,但这抹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幼时的缺失并不能因为楼兰帝此时几句服软的话语便能补回来,这些话听到她耳朵里,只觉得虚伪且毫无意义。
但不得不说,母皇这句话,正是她等待已久的,也是她今日返回宫中的真正目的。
她故作迟疑,过了一会儿才似是终于做下了决定一般,凑到楼兰帝的耳边,说了什么。
不多时,天女双眸微微睁大,显然对司慕风的话感到十分惊讶。
“老五?十四,你确定吗?”
司慕风点了点头。
“关于那日的事情,儿臣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但那推儿臣下崖的人故意将声音做了伪装,实在是听不出是何人,可声音能变,她说话的习惯却不会变。”
这个理由说服了楼兰帝,她点了点头。
“行,朕知道了,这件事朕会继续查下去的,若真是老五所为,朕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母皇。”
司慕风忙跪下谢恩,她对着楼兰帝供出司梦怡并不是在扯谎,她确实对此人抱有怀疑的态度,并且经过几番调查,司梦怡并不能撇清嫌疑,而且她是除了八皇女司琪诺以外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安慎一直对谁把她推下崖的事情耿耿于怀,且穷追不舍,但司慕风倒觉得这件事并不是很重要,因为对她来说,皇姐们都是她要除掉的对象,不管是谁,都只有一个结果。
既然司梦怡的嫌疑排在这几人之前,也不妨先针对她。
据司慕风所知,司梦怡父家这几年的手伸的越来越长,早已引起母皇的注意,没有动南家,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如此,她便亲自将这个理由呈上。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楼兰帝张嘴打了个哈欠。
“时候不早了,朕还有要事,你既把香囊给了朕,自己再选一样东西,便回去吧。”
“是,儿臣恭送母皇。”
“恭送陛下!”
随着宫人们齐声一喊,楼兰帝的身影消失在潇湘殿外,司慕风收回目光,面上这才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疲态。
走进内室,直接躺在了父君曾经睡过的大床上。
她将自己蜷缩起来,怀里抱着一个玉枕,如幼时那般。
小憩了一会儿,她走出殿外,意外的撞见了一个人。
是尚未出嫁的十三皇子,司长年。
“我没看错吧?幺儿?!”
司慕风惊讶回头,便见司长年十分激动的,小跑着朝自己靠近。
待两人相距仅有二米时方才停下脚步,见真是司慕风,司长年笑逐颜开。
“竟真是你,你怎么回宫里了?”
司慕风也笑着回应。
“我同母皇说在外头不甚习惯,遂回来取父君留下的物件。”
“原来如此,十四,这一年过的可是不好?”
听到妹妹这样说,司长年目露担忧。
司慕风摇头否认。
“皇兄不必忧心于我,我没有过的不好,只是想念父君罢了。”
“这样。”
司长年没有继续追问,重见司慕风的喜悦涌上心头,下意识的便想去抓她的手,但一想到现在两人都已成年,不能再像幼时那般亲近,不由讷讷的又将手抽了回去,说道:
“难得你回来,不如咱们到御花园坐坐吧?”
“甚好,皇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