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出了一件大事。
听说飞花卫的祁连仙都统强迫了一个良家妇女,逼得人家投路无门,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兆府。
青天白日,京兆府外围满了百姓。他们议论纷纷,都是围绕飞花卫展开的话题。
“哎哟我的天,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对呢,要我说啊这飞花卫早就该除掉了。”
“对,一个好东西都没有,我看他们就是给惯的,现在好了,出了这种事情,他们这些都统一个都跑不了!”
“是了!”
众人低声嘀咕的时候,人群突然被大力推开。
“谁啊谁啊!”
“挤什么!挤什么啊!”
小夏用手护着宋明珂,带着她往里走。宋明珂的脚步很快,宛若一阵清风,直直地闯进了京兆府的府衙。
姚训在堂上坐着,面色不是很好。说实话,这样的案子倒是屡见不鲜,但基本上都不和文武百官会沾上什么边,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声誉有的时候要比性命更重要。
偏偏淌上了这浑水的人还是宋明珂的手下。
姚训本来不想公开审理这案子,可不知道消息是谁放出去的,百姓们都等着看呢,他不给出个说法肯定不行。
堂下,衙役们分成两排站着,两个人押着祁连仙,强迫他跪在地上。祁连仙大抵是被抓得很快,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外衫披散着,衣襟凌乱,露出了他白皙的脖颈。
祁连仙落下的长发挡住了他的眉眼,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丝毫没有反抗的行为看来,他的神色大抵是灰败的。
而他身边,则跪着一个女子,正是祁连仙身边的姑娘袖儿。
袖儿已经快哭晕过去了。她的眼泪不要钱一般地往下掉,发髻散乱面色通红,脸上还挂着隐约的伤疤,似乎是被谁给打过。
下手真不轻。
“我的天老爷啊。”
“这姑娘也太惨了。”
“是啊,你看给打的……这人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简直是畜生!畜生!”
众人群情激奋,有的人甚至大喊着要将祁连仙给即刻绞死。姚训心烦地拍拍惊堂木,沉声道:“肃静,公堂之上,谁敢喧哗!”
没人敢说话了。
姚训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祁连仙,捏着惊堂木,不知怎么开口。
祁连仙本低着头,然而武功高强的他听到了极轻的一声剑鸣,骤然抬起头来,瞳孔紧缩——
“不!”
他刚喊出口,一道锋锐的剑芒擦着他的鼻尖而过,直冲袖儿的太阳穴!
“霓裳!!”
小夏的手和霓裳的软剑同时赶到。霓裳双眼泛红,眼中怒意波涛浪滚,面色却冰冷若千年寒铁,让人望而生畏。
小夏紧紧地握住了剑刃,不让霓裳的长剑前进半步。
与此同时,所有衙役也抽出了武器对准了霓裳,他们知道霓裳武功高强,所以只能静静地观察着她的动作。姚训惊讶地站了起来,眼神在他们几个人之间不停地流动,有点不知所措。
霓裳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放开。”
剑刃锋利,割破了小夏的手掌。他却不退,和她顶着力气,生生把手心撸到了剑鞘的位置。
鲜血淋漓,滴答滴答落在了府衙的地上。
小夏的眼睛也红了,他颤抖着低声道:“没事,没事的,你把剑放下。”
祁连仙也道:“放下,你放下!”
霓裳咧开了嘴角,却是笑意疯狂又讽刺。“好手段呐,玩弄别人真心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袖儿颤抖的肩膀骤然一缩。
“真是厉害,美人儿计是吗?”
“你明知祁连仙对你情真,他甚至已经为你做好了辞去都统之职带你远走高飞的准备,你在做什么?你把他的一片真心当什么了?!”
“贱妇,我杀了你。”
小夏怒吼道:“肖霓裳!你有完没完!”
霓裳却看着他道:“反正她回去了也得死不是吗?”
小夏却突然哽住,说不出话。
不得不说,霓裳说得是对的。
对于一个良家的女子来说,没有什么比名节更重要的了。当她用这种方式去把一个男子告上府衙的那一刻,就证明她的清白受到了玷污,她注定要受到一辈子的指摘,就算她回到了家中,等待着她的也是潮水一般的冷眼和非议。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明志。
说白了,就是同归于尽。
所以,在收到这样的案子时,所有的审案人都会认定被告的男子一定是有罪的,因为不会有哪一个女人牺牲自己的名节去做这么极端的事。
今天祁连仙一定是跑不了的,如果严重,命可能也得留下。
除了花辞,一多半的飞花卫都统都来了。姚训心道今天这事情可能闹大了,正当他心中念叨着该怎么处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宋明珂的声音。
“霓裳,放下剑。”
霓裳的手指紧紧地把住剑柄,十分不甘心。半晌,她卸了力气,把软剑收到了腰间。
宋明珂走了进来,淡淡道:“扰乱公堂,一会再让人治你的罪。”
霓裳无力地垂下手。
宋明珂给门外的飞花卫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人同时扶着霓裳和小夏出去了。小夏的手伤得有些重,得马上上药才行。
天知道姚训此刻看见宋明珂有多么安心。他咳了两声,躬身道:“微臣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千岁。”
“不必多礼。”
宋明珂微微一笑,在下首的椅子上一坐,道:“姚大人,此事毕竟关乎我飞花卫,所以本宫在此旁听,可以吧?”
“可以,当然可以!”
姚训严肃道。
他重新坐了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袖儿,道:“堂下妇人,你既状告此人强迫你行不轨之事,那你便细细说来,他是如何对你不轨的?”
袖儿浑身再一抖,随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让她恐惧的事情。她的眼泪窝在眼眶里半天都不落下,嘴唇微张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让人想将其搂在怀里疼惜。
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
“什么人啊?”
“就是,不轨之事还能怎么做的?这不是揭人家姑娘的伤疤吗?”
“哎,这种事情嘛,确实也离谱。不过在我看来啊,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这姑娘没有蓄意勾引,那男人又怎么能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