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宋明珂上前,走了几步,道:“此事飞花卫已经在查,但是诸位细细想来,这一个区区吴州的太守就敢做出如此行径,若说他背后没有靠山,本宫是不信的。”
没人敢接话。
废话,是个人都知道那太守的后台就是迟允,但是谁敢站出来?
谁敢指出来,不要命了?
此事关乎长公主与左相之间的斗争,所以大部分官员都选择装死,静静等着宋明珂接下来怎么说。
而武将们却不管那套。郭伟达第一个站出来道:“长公主说得没毛病!说不定就有人叫他这么干了!”
展于宗跟着起哄:“我看那个狗日的就是该死!臣请太子殿下准奏,立刻去一趟吴州,宰了那个东西!”
武将们再次愤起怒骂。
“干他娘!老子也去!”
“妈的,朝廷的粮食都喂给这种白眼狼了!”
宋景辰瞪着眼睛道:“你们,嗯!你们休得胡言乱语!”
小太子怒目而瞪的样子还真就有几分威严。
待安静了下来,沈承聿就说话了。
“长公主说得不错,此人在朝中定然有靠山,臣请太子殿下彻查此事。”
“不必彻查。”
宋明珂道:“飞花卫已经从证人的口中,找到了这个所谓的靠山。”
他们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把这出戏唱得响亮。众人一听,心惊胆战地想,不会这就查到迟允了吧?
不会吧?这朝中一大半的文官和迟允都有干系啊。
迟允却并不慌忙,云淡风轻。
宋明珂特意走到了他跟前,对他笑了一下。不过这笑意极快,半息就没了。
她伸出手指。
“本宫查出,这吴州太守背后的靠山就是——”
“京兆尹,郁重衍!”
郁重衍懵了。
他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刷刷几下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冷汗直流,砰的一下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臣冤枉!”
“臣没有!臣不知道啊!微臣什么都不知道!!”
郁重衍拼命地为自己开脱,生怕这事和他沾染上半毫厘。
谁能不开脱?
这是掉脑袋的事情!
郁重衍毕竟也是和迟允有些交情,当初他帮了郁重衍把原本的京兆尹姚训挤兑走,郁重衍便默认成了他的眼线。
迟允道:“长公主,京兆尹和吴州太守素未谋面,他们两个该是没有私交的。”
宋明珂反问他:“表面上没有私交,便是没有?”
“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还要摆到明面上去说吗?迟相也别把大家都当成傻子。”
迟允微笑道:“可您也不能证明他们有私交,不是吗?”
宋明珂冷笑。
“谁说不能?”
“早在听说吴州出事后,本宫就猜测,那梁实定然和京城的官员有联系。于是本宫便派着飞花卫日日在京城蹲守。结果嘛——”
杨潜跟着唱戏:“结果怎么着呢?”
“还真让本宫蹲着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梁实的师爷,名为章楼。他现在已经如实招来,说是来京城,就是为了找你郁重衍,商议吴州后续事宜。”
“迟相,你可还有话说?”
迟允当然没话说。
他又不是傻子。很明显,宋明珂现在要栽赃给郁重衍,他若是再阻拦,宋明珂深挖下去,自己肯定受到牵连。
郁重衍这闷亏是一定要吃的。
见迟允沉默了,郁重衍心一冷。他知道迟允靠不住了,便跪在地上磕头,一个七尺男儿哭得像是一个泪人。
“殿下,明鉴啊!”
“是长公主污蔑,臣下和那个吴州太守,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宋明珂一点都不急。
“是啊,你就好好儿地和太子殿下解释。太子殿下可听着呢。”
“殿下……”
宋景辰就是再单纯,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他心中直觉这个郁重衍是无辜的,但是他的姑姑又是一口咬定了他和那坏人勾结。
宋景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郁重衍声嘶力竭道:“你这个毒妇,你今日栽赃陷害寓意何为,我和你拼了!”
人在疯狂的时候总是会走向极端。郁重衍拔下自己的发簪,朝着宋明珂冲了过去。
结果被武将们死死按在了地上。
发簪落地。
郁重衍眼中充血,怨毒地看向宋明珂。
“贱人,毒妇!!”
宋景辰心下一沉,当即道:“把他给本宫拉下去!”
外头的御林军大声应过,便把郁重衍给拉下去了。
郁重衍的骂声一直回荡在大殿外,久久不散。
宋景辰心中沉淀着许多的疑问。为何姑姑不怒反笑,为何文武百官没人阻拦,那郁重衍,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小小的宋景辰,陷入了犹疑。
他当真在考虑此事。
骚动过后,就是做决定的时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宋景辰身上。宋景辰咬咬牙,道:“兹事体大,诸位爱卿容后再议。”
“是。”
虽然宋景辰没做决定,但是谁都明白,吴州拖不得,所以处置的圣旨最晚明日也就能下来了。
宋明珂也没想真的让宋景辰决定。
所以她必须得问问宋倾岚。
宋倾岚似乎做甩手皇帝做上瘾了。
他最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开始钻研求道。没事就喜欢找些道法书籍去看,有时候还喜欢和太后一道钻研。
林婉遥和宋明珂都担心他和有些皇帝一样,一心求道,把国家扔在一边了。
宋明珂来找他时,宋倾岚正坐在矮榻上看书。他一身大袖宽袍,松松垮垮的,头发也随意地用带子扎起,披散了下来,还真有点隐世仙人的样子。
大殿云雾缭绕,宋倾岚身后那大大的“道”字很是显眼。
那是宋倾岚亲笔书的。
宋明珂很是无语。
这就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了吗?
宋倾岚一见她就乐了:“哟,大忙人来了。快来,朕最近在这道法上又有心得,朕得和你说说。”
宋明珂:“……您能先把衣裳穿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