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还没动作,就听到外头有了动静。
待到宋明珂和赵闯交代完毕之后,赵闯便立刻叫自己手下的人散开,为飞花卫让出道路。赵闯手下的金吾卫将庄子包围了起来,保证里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出来,严丝合缝。
杨潜上前了一步,捏住了手中的九节鞭,啪的一声,抽在了地上。
“啪!”
顷刻之间,禽鸟飞散,这一处深山之中便回响着九节鞭抽打留下的余音。
杨潜运起内力道:“飞花卫在此,前来捉拿通敌叛国之逆贼,闲杂人等退散。庄内人听着,若是你现在自己出来,本指挥使可以保你不死。”
门里头的秦敬咽了咽口水。
他在地上,爬了几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缓步向后退着,明明隔着一层厚重的门,他却能够感觉到门外头那种无形的压迫。
杨潜见里头没动静,便对宋明珂道:“怎么办?”
宋明珂淡淡道:“等。”
杨潜完全没有废话,叫人给宋明珂搬了张椅子,便扶着宋明珂坐下了。宋明珂把玩着手中的小扇子,看起来好像压根不关心门里头的秦敬。
她也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样子。
一边的赵闯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既然飞花卫都已经来了,那么直接带人冲进去,把秦敬给抓回去,岂不是更快一点?
怎么来了,反而还不急了?
但是宋明珂做的事情,赵闯作为一个外人是不好置喙的。
对于宋明珂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并不只是金吾卫们心中犯嘀咕,就是有些飞花卫们也是摸不到个路数。唐续站在小夏身边,轻声对小夏道:“头儿,咱们怎么不进去啊?”
他看了看宋明珂放在椅子上头的手指,那手指轻轻地敲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小夏道:“长公主在等人。”
“等人?等谁啊?”
小夏却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了。
宋明珂着急吗?
她一点都不急。
她已经把秦敬逼到了这个地步,秦敬再怎么挣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一个死,所以宋明珂一点都不着急。
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更多的世家拉下水。
江家、诸家、吕家……还有那些观望着依存着秦家过活的世家,如果能够把他们给拉下去,这秦敬才算是死得其所。
秦敬陷入了这样的困境,那些世家能不管吗?
眼睁睁看着秦正广的儿子去死,他们自然是不敢的。毕竟他们还要仰仗秦家,所以不敢得罪秦正广。那么他们只要敢踏足这山中一步,宋明珂就有办法把他们给一起坑进去。
这样,她皇兄的担忧又会少一些。
就这样,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里头的秦敬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宋明珂这边还在和赵闯搭着话,还是没有半点要进去的意思。
但是,这对于里头的秦敬却是一种巨大的煎熬。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阴魂不散的飞花卫到底什么时候能冲进来,自己的这条命,现在完全是栓在别人的手中。
秦敬都要疯了。
他躲在之前的屋子里头,靠在腐朽的床头,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就在飞花卫等待的过程中,秦敬想了无数个办法,想要找到别的出路逃出去,但是他却发现,这座庄子从头到脚都被外头的金吾卫死死盯住,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秦敬抱头,手指上头沾满了泥土。
他甚至想要挖个洞,逃出去,但是他发现,那根本做不到。
“滴答、滴答。”
外头的房檐上头,有积水缓缓滴下。
两炷香、三炷香。
漫长的时间飘散而去,就连宋明珂也觉得有些不耐烦——这消息传得这么慢?就算是骑着驴子过来,也该到了吧?
杨潜看了看天色,弯下了腰,低声对宋明珂道:“天快晚了,还要再等?”
宋明珂叹了口气道:“再等一会儿吧。”
她换了个姿势坐着——毕竟这么久了,她的肩膀也都酸了。杨潜是个懂眼色的,他对霓裳使了个眼色,霓裳瞪了瞪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杨潜点了点头。
霓裳轻哼了一声,却还是上前来,轻轻地给宋明珂捏着肩膀。
宋明珂闭着眼睛哼哼了一声,道:“舒服。”
霓裳勾了勾嘴角,低声道:“得寸进尺。”
再次等了一炷香,秦敬却还是没出来。宋明珂抬手,叫霓裳停了动作,便站了起来。
杨潜道:“要进去吗?”
宋明珂想了想道:“进去吧。”
杨潜道了一声好,对身边的百户们招了个手,道:“长公主有令,闯!”
“是!”
飞花卫们齐声应下,抽出了腰间长剑,蓄势待发。
杨潜转头,对霍难点了点头。霍难应了一下,拎着大砍刀,走到了庄子门前,断喝了一声,挥砍而下!
轰隆!
大门应声倒地!
门口的灰尘随着重物的坠落,激起了一片烟雾。杨潜挡在了宋明珂的身前,伸手把那些烟尘都给挥散开来,免得迷到了宋明珂的眼。
待到灰尘散去,他对宋明珂伸出手道:“走吧。”
宋明珂点了点头,踏出了一步。
就在此时!
飞花卫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呼喊,那呼喊带着嘶哑,还有焦急。宋明珂脚步一顿,微微眯起了眼。
秦正广怎么会来?
她转过身来,就听到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响起,在飞花卫后头停了下来。秦敬扶着马背,下了马,健步如飞地走了过来,面目赤红。
秦正广朗声道:“谁敢进去!”
他喘息着,明显是累极了,但是他的身形却依然没有弯曲,脊背挺直,没有半分佝偻。
秦正广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沉浮官场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自己慌张到手软。
里头就是他的儿子,如果,如果他再晚来了半步……
幸好赶上了,来得及!!
秦正广说完这句话,就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宋明珂跟前。此刻他根本顾不上什么礼仪,开口便道:“长公主今日好大的排场,如此作为,不知所为何事?”
宋明珂并不生气,她勾了勾唇道:“所为何事,本宫觉得,左相大人应该比本宫清楚才是啊?”
秦正广的脸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