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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西军很快就踏平了准丹人的营帐,那些营帐十分脆弱,燎的燎,裂的裂,面目全非。将士们所到之处便是枯骨留存,就连那些没被带走的牛羊都未能幸免。

“将军!!”

金凌燕杀红了眼,他感觉此刻自己又离高位更近了一步。他听到身边的副将喊他:“将军!准丹人好像降了!”

金凌燕抹了一把下巴上的鲜血,仔细一瞧——被他们追围的准丹人可不是放下武器了吗?金凌燕心中更是欣喜——

这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所谓乘胜追击,不能给他们留一点活路!

眼看着准丹人就要往耳城里逃去,金凌燕立刻高声喝道:“追!都给我追!咱们直接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将士们齐声高呼,拎着武器就跟着金凌燕前冲!

还有一段马程就要到耳城的时候,城楼上的准丹人放下了门,将那些逃了回来的准丹人放了进去,而这个时候金凌燕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一心扑在追击上头,却忘记了,敌军前翼只有这三三两两的逃兵,这数量哪里够得上两万人?!

金凌燕心中惊觉不好,他立刻稳住了心神,高呼道:“撤!!后军先撤!!退至营寨!”

尽管将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乱了阵脚,但金凌燕的命令还是层层传达了下去。还没能冲到准丹脸上的后军领了命,当机立断地调转马头,齐头并进地往自己的营盘方向而去了。

这时,只听耳城城墙周侧突然响起了一阵狂放的叫声,如潮水一般狂奔的准丹人狞笑着狂叫着冲着平西军,自他们的侧翼包夹而来!

冲得上了头的平西军们却见这变故突起,大部分的将士们心中都惊了,他们被准丹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的甚至都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准丹人抹了脖子!依然是杀声震天,依然是平地惊雷,可这一次,这局势生生地换了一个边!

金凌燕见状,咬牙道:“老子的亲卫跟我冲!”

金凌燕的亲卫大概有两三千人,都处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将军一声令下,亲卫们便是拼了命也要冲到前面去与迎面而来的准丹人拼个你死我活。

准丹人显然没想到这样的突袭还能遭到对方如此强烈的反击,就在他们犹豫的那一点时间里,那原本被准丹营造出来的压迫感,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不到一会,这凌乱的攻势居然硬生生地被金凌燕的亲卫给稳住了!

这是准丹不想看到的!

然而这并不能说明情况乐观了许多。平西军中,有的将士想要突袭冲出包围圈,却被准丹人给直接打了回来,惨叫声和哭喊声交杂,远处火光冲天,交织出了一曲悲壮的战场离歌。

“啊啊啊啊啊——”

金凌燕听着耳边将士们的惨叫,眼见时机已到,带着亲卫道:“撤!撤!”

他硬着头皮,直接往平西府的方向奔去。身后的战况十分胶着,准丹人如同当世索命厉鬼一般,踏着平西军的尸首汹涌追来,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时机。

三万大军,生生被准丹给打乱了!他们散的散,死的死,而现在留在金凌燕身边的平西君,俨然只剩下了八九千人!而他的三千亲卫,只剩下了大概不到两千人!

生生地折损了三又之一!

金凌燕一口的牙都要咬碎了,迎面而来的罡风吹得他眼睛火辣辣的疼,北部的冷风把他的肺子都要冻裂了,所到之处皆是火光与肃杀,无处可遁。

然而金凌燕不敢停下啊。他带着所有的大军冲了出来,就是为了给准丹人致命一击,可是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是他着了准丹人的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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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城内。

耳城原本算得上是北边最繁荣的城,然而此刻放眼望去,哪有半点昔日的和美景色?

生灵涂炭。

满地满地的血,如同艳烈的罂粟,开在龟裂的土地之上。满城的房屋都散发着被烧燎后的焦黑,一道道灰烟顺着冷风的方向而去,飘向了天空上头,很快就消散而去。城里走来走去的都是身形高大的准丹人。他们赤裸着臂膀,大喇喇地调笑着,嘴里冒出的满是粗鄙之语。

尸骸遍布,全都属于那些没能来得及逃离出城的大渊人。其实,就在准丹占据耳城之前,早有飞花卫的人前来组织民众有序撤离,可是依然有些执着的百姓,或者是没有能力的老弱病残,选择留在了这里。

然后,这里便成为了人间炼狱。

“呜呜呜啊……”

街角,有一个小孩子正在哭泣。

这孩子只有三四岁,他的面庞是那么稚嫩,可是以他的年纪,似乎是无法理解眼前正发生的一切,一个身体强壮的准丹人,狞笑着把自己的母亲按在地面之上。母亲的眼神空洞,秀美的面庞之上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她的嘴角带着鲜血,面色惨白,就算被那准丹人换着法地蹂躏,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死了。

那小孩子不停地哭,嘴里一直念叨着娘亲、娘亲。

而就在刚才,他的娘亲明明还抱着自己,哄着自己睡觉,然后就被突然闯进家中的准丹人给带走了,他们把母亲给架走了带到了大街上,他们打她骂她,撕碎了她的衣衫,侮辱她的一切,这所有的所有,都被她那可怜的小儿子尽收眼底。

小孩子哭得已经沙哑了。

“娘亲、娘亲。”

孩子的嗓音是稚嫩的,但听在那准丹人的耳朵里,是那样的让他不耐烦,他抽出腰间的弯刀,冷哼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一颗小小的头颅便落了下去。

那准丹人提起裤子,舔了舔刀尖,背着手走了。

他走之后,这街角处重归寂静。

而角落的草垛后头,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敏娅死死地抠住了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敏娅的大腿被自己抠破,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粗布裤子。可是敏娅不敢去擦也不敢处理,只是把手边的纸包赶紧拿了起来,站起身,离开了。

敏娅回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院子中,她在门口待了一会,确认没有准丹人发现自己后,这才进了院子。

这是一处十分简陋的院子,这一家甚至都没有后院,只有一间可怜的房间坐落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