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江鱼蛋儿随着爹娘划着渔船靠岸,回到了千渔村,将这几天的鱼货卖给了岸边的鱼贩子,然后拎着一木桶鱼货就往家里赶去。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刚到门口就被一直候着的小妹迎了上去。
“爹爹,大哥回来了!”
叫做江妞儿的小妹此时对自家爹爹说道。
说完,江妞儿连忙跑到江鱼蛋儿身边,和其戏耍了起来。
“你爷爷奶奶在家吗?”
江父提着一桶鱼货走了过来,问道。
“爷爷和奶奶不忍心在看着最后一个孙子被送走,便都去串门儿去了。”
正在和江鱼蛋儿戏耍的江妞儿手下不停,嘴里却道。
江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江鱼蛋儿本来还有些不好的心情被自家妹子一通戏耍之后也恢复了往日的调皮,追的自家妹子那真是满街的跑,江妞儿见不是自家四哥的对手,只好满嘴的求饶,见四哥还是纠缠不休,便往自家院门口跑去。
江妞儿进了院门之后,这时从院门口闪出来一个人来,江鱼蛋儿正好撞在了他的胸口那里。
“哎呦,我说四弟,你这下可撞疼俺喽!”
那人此时连忙捂住胸口,道。
“原来是大哥呀!”
江鱼蛋儿这时才看清来人,连忙用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时,江妞儿的脑袋从大哥的身后探了出来,冲着江鱼蛋儿做了一个鬼脸。
“老大回来了!”
江鱼蛋儿的母亲也已经走到了门口,冲着门口那人笑道。
江鱼蛋儿的大哥叫做江铁,是一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
“娘,爹,俺这次回来是来接四弟进城的!”
江铁冲着自家爹娘笑道。
说着,江铁领着江鱼蛋儿三人进了院子。
江铁十五岁的时候被自家爹娘托亲戚送到了城里一家小酒馆儿做了学徒,由于他为人老实能干,再加上头脑也颇有些灵活,不到七年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了这家酒馆儿的掌勺,成为了他父母口中了不得的人,这也难怪,江家数百年来都以打鱼为生,如今出了这么一个大厨,可不是了不得吗?别说他父母,就是在整个千渔村那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江鱼蛋儿虽然和大哥很少在一起,但是对这位大哥那是相当敬重的,他的人生方向就是以大哥为目标的。
所以江鱼蛋儿看见大哥那是打心眼儿里高兴,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而是和江妞儿坐在了一旁,静静的听着眼前三个大人聊天儿。
对于大哥今天回来的目的江鱼蛋儿心里面可是知道的。
江铁所在的酒馆儿叫做“请再来”,虽然不大,但是在整个灵湖镇可是小有名气,所以经常不仅有一些普通人去吃喝,就连本地最大的江湖门派九神宗的人也去那里打打牙祭,目前作为酒馆儿大厨的江铁来说,接触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中人那是常有的事儿。
五天前,江铁从小玩儿到大的发小刘二石来到了请再来酒馆儿,碰巧见到江铁,几年不见得好哥们儿好一场长谈呀,刘二石九年前进入了九神宗,成为了这个江湖门派的一名记名弟子,经过这么多年得打拼,这才从记名弟子转为了外门弟子,成为了外门弟子之后就有了回家探一次亲的机会,路过了灵湖镇,正好碰见了江铁。
当时喝的有些醉意的刘二石向江铁透露了一些口风,说今年九神宗开放宗门,想要从13岁以下五岁以上的孩童中招收弟子,时间就是今年立冬之时,另外说了很多成为九神宗弟子之后有多么多么好的各种待遇,可谓让一旁的江铁羡慕不已。
还有几分清醒的江铁将这件事儿却是记在了心里,自家几个弟弟就只有四弟江鱼蛋儿适合这个条件,于是为了让自家四弟能够进入九神宗,不仅请了刘二石饱搓一顿儿,而且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半钱财全部替江鱼蛋儿做了打点。
九神宗招收弟子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招收的孩童必须要至少一名弟子引领到宗门口才能够报名,普通人拒不接受。
刘二石拗不过江铁的软磨硬泡,再加上他着实也有些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把柄,于是便答应了江铁带江鱼蛋儿参加招收弟子大会的请求。
第二天,江铁就连忙从灵湖镇赶到了家中,把这件事儿说给了爹娘听,一开始江父和江母对于让江鱼蛋儿加入江湖门派这种吓人的说法很不同意,就连爷爷和奶奶也是一阵儿摇头晃脑,满口的不答应,说四哥儿子,三个都送了出去,好得也要留一个帮助打鱼不是?但是在江铁一番劝导之下,为了能够让自家的四儿子有出息,他们也只好答允了下来,九神宗虽然是江湖门派,但是成为它的弟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吃穿不愁,更不用说每月还有可观的月钱可拿,那就更加的不错了,即使没有成为弟子,也会被分派到其产业下的生意铺子里当学徒。
江铁见自家爹娘答允了下来,便约定今天来接江鱼蛋儿,他已经与刘二石约好明天早上再请再来酒馆儿碰面。
“四弟,咱也是半大的人了,以后就不能再叫鱼蛋儿了,大哥从是读书人的掌柜子那里给你求来了一个大名,以后你就叫江余吧!听掌柜子说是取自咱家为渔家年年有鱼也有余之意,吉祥!”
江铁走到江鱼蛋儿的面前,用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微笑着道。
说完,这位在掌柜子那里偷学了几年认字儿的江老大,便拿起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儿,在地上一板一眼的写着江鱼蛋儿的名字。
江鱼蛋儿走到写着江余二字的地面之前,仔细且认真的盯着不认识的二字,激动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一旁的江父和江母也都微笑着,用噙着泪水的眼睛瞧着此时激动异常的江鱼蛋儿。
江妞儿也是喜极而泣,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可是真真儿的知道大名对于四哥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两年来她可是见证了江鱼蛋儿在没有大名之后被同村同辈儿的那些人嘲笑的点点滴滴。
“俺有名字了,俺鱼蛋儿有名字了!”
江鱼蛋儿此时嘴里面不停的喃喃道。
“儿子,鱼蛋儿这个乳名怕是只有俺和你娘爷爷奶奶叫你喽!”
江父开心的像个孩子,道。
江鱼蛋儿激动的给江铁磕了几个头,父母对他有生育和养育之恩,大哥对他可有赐名再造之情,他虽然没有读过书,懂得的道理也不多,但是对于这两个恩情,他绝对是铭记于心。
“俺叫江余!”
磕完了头,江鱼蛋儿仰天大叫起来。
此时的江家院子内可谓其乐融融。
晚上,江余一夜没睡,心里有喜也有悲,喜的是他有了名字,从明天开始就要像大哥一样离家开始寻找自己的活计,悲的是从此以后就要离开父母兄弟和妹子,想要再见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种矛盾的情绪直接伴随着他到天亮。
吃了江母用过年的规格准备的早饭,江余拿着自己那简单的行李跟着江铁出了江家院门。
一直不肯露面的爷爷奶奶从屋内走了出来,两个老人一阵的长吁短叹。
平时少言寡语的江父一边千叮咛万嘱咐,一边将一桶鱼货和鱼干交给了江铁,一旁的江母也是不停的重复着江父的言语,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江妞儿则一直扯着江余的衣袖,等到出了村口三人才停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江余此时只能站在村口静静的看着村口的三人,强忍住泪水,冲着三人硬挤出一丝笑意,然后跟着大哥朝着去往灵湖镇的路上走去。
江余从未想到,这一走竟然是永恒,多年之后已经成为修仙之人的他回想到这个时候,多想站在村口冲着爹娘和妹子说一句只有读书人才能够说出来的言语。
爹,娘,妹子,孩儿走了,你们从此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