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把姜婷送回姜家。姜婷茫然无助,眼底透着一股青灰之色。走路跌跌撞撞,临近姜家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姜三婶怀抱囡囡,姜婷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儿,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孩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迅速收回双手,藏在身后,急匆匆地回到屋内。不多时,屋里响起了水声,接着是姜婷的痛哭声。
“都结束了”
姜三叔一副老骨头累得散架,他直接瘫坐在门口的雪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自顾笑起来。自从姜婷出嫁后,阿坤就成了姜家的噩梦,姜雨夜不知死在何方了。
云殊站在院子中央,眉宇透着担忧。这家人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二姐,家里还有什么?都拿过来,庆祝庆祝……”,挥别噩梦,迎接新日。
“有的……”,云禾急忙忙转身回去。陆淮怕她拿不动,也跟着回去了。
姜婷在里头哭泣,姜三叔在雪地里发狂,姜旭木然无神,姜三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万般无奈下,把婴儿塞到云殊手中。
婴儿喝了几口米汤后,停止啼哭。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云殊。甚至扬起小手,嘤嘤地哼着。云殊伸出手轻轻握住囡囡的小手,
云殊不会哄孩子。当年云霁还小,哭哭唧唧的时候,也是云禾和陆淮哄。眼看小婴儿要哭了,云殊急忙把孩子送到耿大怀中。
“东家”
耿大整个人都僵硬了。抱着孩子不敢用力。他欲哭无泪,他哪会照顾孩子?
“耿大,照顾好孩子。我去看看……这家子,够乱了”,云殊借故走了。
云禾和陆淮来了之后,利索的生火做饭。戌时,天色漆黑如墨,姜家昏暗,隐隐约约看到晃动的人影。云禾云了三菜一汤,整齐的摆放在堂屋。
经过姜三婶的开导,姜婷终于想开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她从耿大怀中接过孩子,又差点跪了下来。
“谢谢”,眼泪控制不住,扑簌簌落下,就像不要钱的珍珠,重重砸在雪地里。
“姜婷姐,已经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天色已晚,云殊要回沈家了。姜家感恩戴德相送。姜婷抱着孩子回到屋内,见襁褓中,囡囡的小手正在把玩一个巨大的银锭,她惊呆了。
“爹,你们看……”,姜婷把银子捧出来。
姜三叔急了,“肯定是云殊的,给她送去”
姜婷放下孩子,追了上去。过了会儿,她捧着银子回来了,支支吾吾的,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孩子,怎么不把银子还给云殊?”,姜三婶递上陈旧的帕子,与姜婷抱在一起。娘俩不知想到什么,痛哭起来。
“快说……”,姜三叔急得来回踱步。年幼的姜岁安懵懵懂懂,抱着姜旭的大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他偷偷皱了下眉头,肚皮贴着肋骨,他快饿晕了。
姜婷声线哽咽,一句话要花一炷香才说话,“这……二十两……是云殊特意给我们的。她说……蓟县有人收鹅绒和鸭绒,让……我们做点小生意”,云殊话里还有一层意思。让她以后安心留在鲮鱼村,养鸭养鹅。女人有点小钱,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姜三叔热泪纵横,当下拍手决定,“听云殊的。准没错……”
云殊回鲮鱼村的第二天早上,沈叔公就带着沈铭上门了。沈铭而今已经回到鲮鱼村,正式从沈叔公手中接过族长之位。
沈叔公老态龙钟,到精神矍铄。拄着拐杖,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沈叔公被请到了大厅,喝着昂贵的茶叶,他一时词顿,不知从何说起。这些年,他收云殊的好处颇多,如今半截身子已经进土,但他又不得不来。最后,他看向了沈铭。
沈铭中等的身材,外表看着像教书先生。他笑涔涔的,将村里的意思传达了。
云殊昨日在青鱼村连废四个男人的命根子已经引起巨大的轰动。对方忌于她的权势和压力,没敢来找她麻烦。但是外头已经放言了,绝不把女儿嫁到鲮鱼村,更加不会娶鲮鱼村的女人。
鲮鱼村沸反盈天,认为是云殊连累了他们。纷纷让沈叔公来找云殊评理。
云殊听完,轻蔑一笑。“沈叔公,我若想让整个鲮鱼村打光棍,轻而易举”
“云殊”,沈铭一阵无力。云殊不再是曾经那个砧板的鱼,任人宰割。曾经唯唯诺诺的她,现在已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
“沈叔公,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沈云殊了。上一次,如果我不想,鲮鱼村的某些男人就等你们去收尸了”,她心中还有一丝血性,还念着旧情,否则……
“你……”,活了大半辈子的沈叔公很快从云殊话中提取到了话中话。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猪场一事,原来是云殊从中作梗。
“沈叔公,好好养老。老人嘛,两耳不闻窗外事,该睁一只眼就睁一只眼,该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颐养天年”
沈铭的脸涨成猪肝色,不知所措。云殊看似平淡自如,实则已经在暗中警告了。云殊何时变得如此恶毒?
“对了,沈铭叔。听说要重建祠堂,是吗?我也听说了,你们找了祁举人了,但是人家根本不理你们”,云殊话中传来轻笑。
沈铭尴尬得满脸通红。祠堂一事,他们确实找过祁举人。可人家名正言辞的说不认识鲮鱼村的人。
“沈铭叔,重新建祠堂估计一百两吧?我倒是可以出这份钱”
“真的?”,沈铭忘却刚才不悦,脸上浮出笑容。
“我不缺一百两。但是祠堂建成之后,沈铭殊,你想好了?我爹该在什么位置?我娘又该在什么位置?”
“好说,叔来主持……”,沈铭一口拍下。
云殊却突然反悔了,“沈铭叔,只怕你一人说了不算。就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沈云殊谋害族人,势必我把我凌迟,沈铭叔想建祠堂,想过上好日子,就看你了”,她已经把县衙大牢一事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