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危险……”
当所有黑衣攻上沈云殊,即使再冷静的头脑也难力挽狂澜。耿大用尽毕生的力气,冲上去,一刀斩断离云殊只差几寸的剑。剑一分为二,一半甩上天,另一半“哐当”掉在地上。
其他人见状,双眼血红,发狠地围上耿大和云殊。刀光剑影之间,多道身影来回暗杀。耿大不断挥动手中的大刀,割破空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不断拉扯。一群姑娘偷偷抽噎起来。
对手的攻击凌厉,招招致命,刀锋如风,变幻无穷,耿大不断变幻身影躲闪。他瞄准时机,将云殊推出重围之中。云殊和裴钱还有桑酒顺时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裴钱盯着云殊白肉外翻的上勾,眼睛转呼呼地,他靠着桑酒软软地滑下去。
船上被一股冷冽可怖的气息笼罩。鲜血洒了一地,几颗头颅随船身摇晃,滚到姑娘们的脚底下。姑娘们受不住打击,纷纷晕了过去。
金属碰撞声如同阎王的催命符。漆黑的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河水涌动,船身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剧烈摇摆。有的人撞到了船杆上,有的人被抛飞出去。
耿大杀红了眼,耿二厉声大吼,如猛虎下手,砍马刀在他的手中如同灵动的银蛇,朝对手的胸口狠狠一化,鲜血喷射了他的脸,顺着他的刀流淌而出,一滴一滴落在甲板之上。
耿大势如破竹,高举大刀,犹如一刀闪电,插在黑衣人的心脏处,黑衣人瞬间毙命。
雨势骤转,突然变成瓢泼大雨。甲板上的鲜血汇聚成血水,流入河水之中。破空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声音。黑暗之中,云殊推开桑酒和裴钱,肩中流矢。巨大的冲击力把云殊逼得连番后退,云殊如同一块石头,众人只听到“噗通”的一声。全员傻眼……
“耿二,云大师的人一个都不许落下……”,耿大怒吼一声,也跟着跳下去了。
云大师的人被愤怒激醒,不要命的砍杀。剩余的黑衣人要么死了。要么身负重伤,跳水而逃。
船上所有人都淋成落汤鸡,呈石化状。裴钱和桑酒还未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似乎……刚才沈云殊把他们推开了,他中了箭了,负伤落水了,不知死活。
耿大把砍马刀狠狠一扔,朝在场的云大师等人道,“还能动的,跟我下水救东家……”
不过半个时辰,河水暴涨。云殊落水之后,立刻被端急的河水冲走。她不敢使力,血水不断渗出来。她脸色瞬间发白,更加不敢张口。雨水砸在头上,翻滚的河浪一次又一次把她卷回河水中。她吞咽了几口河水后,浮了上来。
云殊想骂人。算不过老天爷……
云殊被河水折磨得筋疲力尽时,她忽然放弃挣扎了。以及徒劳自救,不如放任自流。
影影倬倬的黑暗之中,云殊见到河面上飘来废弃的木头。她顾不上疼痛,拼命朝木头过去。好几次,她都被河浪打飞。等她抱住木头时,脸色已经毫无血色,泛白的嘴唇逐渐发紫,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
云殊大口的喘气。任由暴涨的河水将她冲向远方,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哭……她好久没有回鲮鱼村了,小表哥和二姐怎么样?云霁长高了吗?大姐也不知身在何方……若是她死在这里……不行,她好不容易把云大师建起来,绝不能死在这里。
云殊低头扫了一眼还在流血的伤口。试图寻找生机。
“东家”
“东家”
模模糊糊的声音从暴雨中传来。云殊竖起耳廓,仔细聆听。是……耿大的声音。
“我在这……”,云殊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好像吞下了尖刀,声音模糊到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楚。
这是她能获救的机会……云殊一边积极回应,一边举起没有受伤的手。
耿大漂在河水中,终于见到了云殊。云殊抱着木块,惨戚戚的。耿大拼命的向云殊游去,每次准备抓到云殊时,两人又被水冲散。
云殊渐渐无力,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身体逐步下沉。眼皮缓缓下垂,整个人开始陷入昏厥。
“东家,别睡……”
耿大用力嘶喊,额头上青筋暴起。云殊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东家,伸手……”
耿大没能抓住云殊的手,万幸的是,他抓到了云殊趴的木头。水流冲急,两人根本靠不了岸。灰心至极,河岸上,有个青衣人影疾驰而来,用力朝河中的两人扔出绳子。耿大抓住绳子后,把云殊拉到岸边。
云殊艰难地爬上岸,犹如搁浅的鱼,用力喘息。
“东家”
马上之人跳下来,翻开她的眼睛。云殊强撑最后一丝意识,虚弱地道,“我是女的,马上离开……去雍州”
两人震惊之余,把沈云殊抱上马。
云殊醒来时,马车外面已经大亮。赶车的耿大,为她治疗伤口的是凌洲。
“醒了?”
凌洲正在给自己的银针消毒。瞥了一眼醒过来的云殊,眼中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沈云殊是小子,没想到是个姑娘。故而,救治之时,费了他不少劲。
云殊半靠车厢,身上盖了一张羊绒毯子。她脸色白得可怕,透出一种病态。两只大眼睛镶嵌在眼眶里,有气无力。
”你不是应该在蓟县?谁让你跟来了?”,坏她大事,第一个弄死这个江湖郎中。
凌洲在怀中掏了几下,掏出一捆钱票,“诺,一万两,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买那幅假《秋山帖》的夫人,只等你从雍州搬回救兵,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出面作证……”
“把钱给耿大……”,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凌洲无所谓。钱扔给耿大之后,他捏起云殊的手臂。他沉思的样子,云殊恍然,似曾相识。
“外伤而已。养几天就能结痂……”
云殊闭上眼睛。疼得她不想开口。凌洲这厮,拔箭的时候,竟然把她扎醒了。让她已经亲眼所见自己血肉翻卷,鲜血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