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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翠萍魔高一尺,沈云殊便道高一丈。林翠萍不让沈叔公重新丈量土地,她偏要让沈叔公丈量土地。

云殊抹红了眼眶,踱些小碎步来到沈叔公身侧,声音带着哭腔,仰头对沈叔公道,“叔公,不是云殊怀疑叔公。而是云殊如今被人冤枉,不得已只能求叔公重新丈量土地,还云殊一个清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云殊又继续道,“叔公是看我阿爹长大的,阿爹是怎么样的为人,叔公最是一清二楚。叔公可记得,杰叔常年在县里做工,每年春收和秋收,阿爹先将家里的活放下,待帮叔公收完稻谷,才回来收自家稻谷。阿爹累得直不起腰,毫无怨言,每每阿娘为他刮痧,他都说,紧着叔公家的稻谷,别让叔公的稻谷落在田里。就连阿爹走之前,一直为不能帮叔公收稻谷自责不已……”,云殊讲着讲着,心中酸涩,大颗大颗泪珠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阿爹在世时,为人敦实善良,总是处处为他人着想,最后落得累死的下场。连妻儿都顾不上,最后匆匆撒手而去。

云禾早已经哭得不能自我。阿爹是好爹,可他总是很忙,帮完这家帮那家,他走了之后,没有人同情沈家,反而处处为难沈家。

沈叔公听完,心中微微一震。长秀还在时,他家的农活,长秀有哪一次落过?

“叔公”,云殊忍着内心的痛楚,将眼泪擦干,哽咽地道,“沈家虽然清贫。阿爹在世时,时时刻刻告诫我们,即使揭不开锅,也不能偷别人的东西。云殊深记阿爹的教导。那三分地是沈家的地,云殊没有偷稻谷。请殊公重新丈量土地”,固执如云殊,为了沈家,为了阿爹死后再遭人戳脊骨,她重重一跪,又重重磕了头,“请叔公重新丈量土地”

云禾和陆淮见此,冲过来,跪在沈叔公面前,磕响头,请求沈叔公重新丈量土地。

“请叔公重新丈量土地,还沈家一个清白”

“请叔公重新丈量土地,还沈家一个清白”

云殊从叔公眼中发现,刚才充满愤怒的眼神逐渐动容了。

陆阿翁眼眶也跟着红了。他跟沈长秀接触不多,有一年,他喝酒回到半路拐了脚,路遇沈长秀,长秀二话不说就背他回来。得过他帮助的人都称赞他是个实在的汉子。可惜……沈长秀累死了,马不停蹄,轱辘连轴转,老天爷怜悯,早早收了去。

沈叔公久久不回话。林翠萍以为沈叔公不会重新丈量土地,暗暗自喜时,沈叔公开口了,他同意重新丈量。

一行人径直往地里去。林翠萍傻眼,拦也不知以何借口,不拦……她今日就坐实欺负孤儿的恶毒二婶。现在即使她有通天之力,也无法力挽狂澜了。沈叔公重新测量土地。以现在的界石为准,云殊家的田地只有四分,对于会长脚的界石,众人瞬间明白了,指着林翠萍,小声嘀咕。林翠萍只得“呵呵”赔笑,尴尬地解释,“也不知道界石怎么就动了?一定是青青她们动的手脚,回去我一定收拾她们”

自知无脸再呆下去的林翠萍打算退后借机遁逃,被云殊拦下去路。云殊怒目铮铮,质问林翠萍,“二婶,既然已经水落石出,沈家有没有偷你家的稻谷?”

林翠萍脸上无光,把云殊推到一旁,假装家中有事就要离开。云殊眼疾手快,从地上爬起冲到田梗上大喊,“各位叔伯、婶娘。叔公已经重新丈量土地,我二婶林翠萍占我沈家三分地,辱我云殊偷她稻谷。真相已经大白,麻烦各位叔伯、婶娘回去告诉你们家人。我二婶林翠萍污构事实,陷害已逝兄长孤儿”

“沈云殊,你……”,林翠萍气得把沈云殊揪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打沈云殊,只得灰溜溜地回去。沈长秀羞得脸涨得通红,尾随林翠萍回去。夫妻俩到了家,沈长秀对林翠萍大发雷霆,林翠萍以嘴还击,发生口角之后,夫妻俩动手干架,将东西砸得乱系八糟。沈青青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缩在床角,捂住耳朵,不敢去听那些污言秽语。

这事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湖水中,只荡起一层涟漪。林翠萍躲在家中,几天未敢出来见人。一来是沈云殊这事闹得过火,外面议论纷纷,指骂她恶毒。二来是她同沈长青干架了,嘴角青淤一片。

林翠萍没能为沈青青报仇,沈青青哭闹着节食。林翠萍又是给钱又是给沈宝宝去信,沈青青这才作罢。沈云殊和沈青青还有沈钿钿互殴,这事已经定性为小孩子的玩闹再无转机。沈云殊当头给林翠萍一棒,让林翠花下不了台面。村里好事之人都在等林翠萍下一步如何收拾沈云殊。何况污蔑云殊偷稻谷的事已经传回鲶鱼村,林翠花暂时夹起尾巴做人,这不代表她愿意息事宁人,吃哑巴亏。于是,她偷偷找到黄芳草商榷,明面上来不了,那就暗地里来。沈云殊暗中出了什么意外,跟她们没关系,她们不知道,不了解。

两人一大早便去集市,花了两文钱给在县里的沈宝宝和沈大虎捎口信,让他们速速回来。

稻谷一事解决后,云殊松了口气。闲时下来,坐在门槛上,挽起裤腿查看自己的伤口。伤口逐渐见好,伤口之处长出了粉色的肉,像蚯蚓一样,蜿蜒曲折盘踞在她的大腿和小腿上。云殊轻轻一按,伤口处转来麻麻的感觉。她对着鲮鱼山的方向,自言自语了起来。以后,她不会让自己受伤了。林翠萍乃至整个鲮鱼村,休想再伤她分毫。

云禾和陆淮正围一张缺了半角的破旧桌子盘算缴税之后,家中粮食还能维持到何时。云禾一脸愁容,就像要下雨的天,浓云密布。手帕被她绞在手中,眉毛越紧凑,帕子也被扭成一条,下巴更是被她咬出一排牙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