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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总是喜庆的,一家人团聚一堂,再大的烦恼此时也会烟消云散。

河甲山上连续下了两天大雪,在除夕之前将本来已经花白的世界完全变成了一片雪白,更为这喜庆的节气增添了一丝浪漫的色彩。

人们生活的变化是缓慢的、融在日常生活里不易察觉的,但是你可以从每一个年看出一年的时间人们生活的变化有多大。

当然,变化最大的,莫属孩童们的鞭炮和烟花——往年的时候,家长可不会花钱仅仅只是为了一声响。

后山的肖家院子里,肖正平带着肖亮强还有大伯家二姐的孩子放鞭炮,肖秀叶、贾红月和今年回家的二姐则在厨房里忙活,另外在二伯家里,肖正文陪着大伯、戴哑巴和二姐夫打扑克,肖正平的媳妇儿戴雪梅则被大妈、二大妈围着说些悄悄话,至于二伯肖坤水,当然是在肖正平家里伺候三头牲口。

很多时候,肖正平都会自问,重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或者说自己这么卖力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似乎在这一刻,他有了答案。

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够,大伯家的大姐三姐今年没回来,还有已经失去联系很多年的二伯家堂姐,只有他们全都回来,这个家才算得上大团圆。

不过同样是热闹,有的人家味道却不一样,比方说曹元奎家。

曹元奎的家人能回来的倒是都回来了,该置办的年货也一样都不少,只是还没等年过完,就有人每天都去他家“拜访”。

往常的时候,曹元奎还不会搭理这些人——反正就是没钱,一个赖字诀解决一切。

不过越到年边曹元奎就越承受不住,倒不是说要钱的人越来越多或者越来越凶,而是曹元奎受不了在家人和亲戚面前丢面子。

于是曹元奎做出了一个比开砖窑更加愚蠢的举动——赔钱。

曹元奎的本意不过就是想给钱了事,一个人才八块钱,不算很少但曹元奎拿得出来,花钱买清净!

然而曹元奎万万没有想到,这八块钱让整件事变成决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在曹元奎手里拿到钱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要不到钱就不离开。

没办法,曹元奎拿出全部存款,存款没了就借,邹树生、李文元、亲戚、朋友,能借的全部借了,可也只是赔了大部分人的钱,还剩二十多家约三百多块钱曹元奎实在拿不出来。

可这二十多人才不管原因,别人都拿到了他们就必须拿到,所以他们几乎每天都要去曹元奎家一趟,即便到了年边也是一样。

肖正平玩鞭炮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嫂子贾红月让他回家拿点儿酱油,顺便叫二伯回来吃中午饭。

上大路的时候,肖正平远远看见几个人从村部方向走过来,仔细一打量,正是曹元奎一家。

今天可是除夕,曹元奎一家老小,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看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过年,反倒像逃难。

大过年的,就是再不愉快这种时候也得露个笑脸,肖正平有心上去打声招呼,却迎来曹元奎一家怨毒的眼神。

最终,肖正平目送这一家子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去往山下的路口。

......

都说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几乎是一晃而过,年就过完了。

初六,肖正平去村部接了通电话,得到两个消息。

电话是林业局罗局长打来的,说是林场场长陈大军想约他谈谈租地的事儿,一听到这个消息,肖正平就知道租地已经十拿九稳,要不然,罗局长不会亲自打这个电话。

第二个消息是邹树生告诉他的,曹元奎大年三十离开之后,至今没有回来,邹树生向乡里反映过,但是乡里也找不到曹元奎。

肖正平此时满心都是开公司,根本没心情理会曹元奎的事儿,安慰邹树生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初八,肖正平跟陈炎去了趟县里,他邀上李大为,一同在林业局跟陈大军见面。

陈大军人如其名,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声如洪钟,第一眼印象非常符合肖正平对他的想象。

打完招呼,肖正平便和李大为一前一后将开公司的想法和进展汇报了一遍,最后才把话题落在租地的问题上。

听到这里,陈大军看了一眼身旁的罗局长,道:“租地这事既然局里支持,我没意见,不过价格我得涨涨,二十一亩,少于这个价咱们就免谈。”

“免谈?”肖正平一怔,他原以为这事儿已经决定下来,没成想却听到个免谈。

陈大军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对,免谈!”

肖正平看向罗刚,就见他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自己。

“陈场长,夏科长没有把我的话转达给您吗?那地我不租也就放在那里,一亩十块~~”

肖正平话没说完就被陈大军给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一亩十块等于我们白捡,夏双林跟我说了。问题是一百亩地也不少,除了我们林场估计也没几个地方拿得出来,这也是优势不是?”

肖正平想了想,忽然苦笑一声,问道:“是真的免谈,还是可以谈一谈?”

“真的免谈!”

“好吧!”肖正平忽然站起来,朝身旁的李大为和陈炎递了个眼神,作势就要离开,“既然陈场长这么坚决,那咱们就不谈了!罗局长、陈场长,多谢你们百忙之中抽时间见我,我就先告辞了。”

罗刚似乎没料到肖正平有此一出,脸上明显晃过一丝慌乱的神情,“告辞?肖正平,公司你不办了吗?”

“办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咋能不办呢?”

“那这地~~”

“哦,罗局长,您放心,我那菌子大棚不挑地方,不一定非要选在林场。陈场长这儿谈不拢,我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这一下,罗刚彻底慌了。

其实罗刚并不反对肖正平开公司,龚云林一早就找他谈过,说肖正平这人心思不简单,要是帮助他在桐山成长起来,不仅仅是鹿场,搞不好还能把林场盘活。

得知肖正平打算在把菌子大棚带去桐山后,龚云林更是专门找过他,让他在政策允许下尽一切可能为肖正平提供便利。

罗刚是支持改革的,也愿意执行领导的指示,可是他更愿意利用这样的机会为已经无路可走的林场谋得一些“小福利”。

夏双林把肖正平的情况上报后,陈大军马上找到罗刚,两人一研究,就决定涨个价。

本来罗刚的意思是涨到十五块钱一亩,但是陈大军执意要翻一倍,两人讨论半天,最后决定先以二十谈一谈,能谈下来最好,谈不下来就降到十五。

对于十五块钱一亩,罗刚认为谈下来没问题,毕竟这个价格不算太高,而且除了林场,肖正平没有多少选择。

但是罗刚万万没有想到,陈大军坚决,肖正平却更加果断,一下子就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而相比谈不下来价格,更要命的是一旦龚县长知道这事儿,那么自己就会被认为不跟县长站一队,自己的仕途也就可能到此为止了。

“等等!”罗刚喊道,随后看向陈大军,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说大军,谈生意谈生意肯定是要谈的嘛,你这一上来就先来个免谈,人家就是愿意听了这词儿能好受吗?哎,就你这谈生意的态度,难怪好端端一个林场搞成这样。”

说罢,罗刚又转向肖正平,“小肖,别急嘛,这不是还有我呢吗!这样,你们两个都拿出诚意来,好好谈谈,中午饭就在我这儿吃,怎么样?”

一旁的李大为心想领导都已经让步了,这回应该能坐下好好谈谈,哪儿知道他刚挪动脚步朝椅子走过去,就听见肖正平笑道:“罗局长,不必麻烦。其实陈场长也是为林场好,想为林场多争取利益,我能理解。不过这事儿我觉得谈不下来,陈场长要二十,否则免谈,我呢,也只能出十块,多一分都不行,所以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浪费两位领导的时间。”

“肖正平,”陈大军这时说道,“做人不要不识抬举,罗局长已经让步了,你有必要还端着拿着吗?”

肖正平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陈场长,我这人不会做生意,讨价还价那一套我不会,给出十块的价格是我们经过多方探讨和研究过的。不怕两位领导笑话,十块是我现在能拿得出最高的价格,再多一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罗刚这时一拍桌子,毅然道:“这样,我来做个主,你们各自退一步,十五块一亩,肖正平,这应该公平了吧?”

肖正平依旧不改笑容,答道:“罗局长,我真拿不出,您又不是不知道鹿场的现状,去年年底俩月的工资还是我拿自己的积蓄给发下去的,现在我是真没钱。罗局长、陈场长,我不想为难你们,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说罢,肖正平便招呼正想落座的李大为作势离开。

陈大军气得咬牙切齿,他以为自己算是杀伐果决了,可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愣头青虽然话说得软绵绵的,可话里的意思就跟钢板一样——梆硬梆硬的!

罗刚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跑到门口把肖正平又拉回来,“好,算你小子有种,十二,就这么定啦!”

肖正平把手挣回来,还是那副笑脸,“罗局长,何苦呢?这个价钱我跟陈场长都为难,还是算了吧!”

罗刚瞪大了眼睛,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一毛不拔的人。

要是别的事儿,他早一脚把肖正平给踢走了,可现在不同,这是龚县长吩咐下来的事儿,是政治任务,无论如何他都得完成。

“好!”罗刚生气了,“十块就十块,陈大军,这事儿我替你做主了!”

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下总算能落妥了,纷纷放下心来准备接着往下谈。

哪儿知道肖正平依旧站在门口,看样子似乎很犹豫。

“怎么啦?依你的,十块,还有什么不满意吗?”罗刚忍着怒火问道。

“呃~~罗局长,公司开起来得生产得运转,地租下来我还得盖大棚,到时候盖大棚的木料肯定是在林场买。说实话,租地的钱我还得去借,往下盖大棚、生产的钱还没着落呢!您看这租金能不能年尾再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