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都城上官府中,一男子面目俊朗,身材伟岸,略显白皙的脸庞却是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正慢悠悠朝府内身处走去。
“将军,老爷正急着见你呢?您这怎么还不慌不忙呢?”有一花甲老人迈着小碎步向往急匆匆走着,看见此人后瞬间展露喜色,却又连忙招呼。
“张叔,你这着急忙慌的干嘛?府里有下人,你折腾什么呢?”男子微微一笑,有着一丝亲近,这正是上官府的大管家张栋。
“老爷着急,我哪还闲得住,想着来接将军几步路。”
“张叔,你何必跟我这么客气呢?叫我名字即可!”男子微笑道。
“那可不行,叫你公子你不同意,那便只能称作将军咯。”老管家用力摇摇头。
“行行行,都随你,老头子怎么了?这么着急见我?”
“哎,你进去就知道了。”
男子推门而入,也不去看端坐在主座的老者,自己随意便坐在了凳子上,端着已经有些凉的茶闻了闻。
“张叔,这茶不行,去拿老头子藏着的好茶!”
张栋看向主座的老人,见没反应,转身走了出去。
“你打算何时去赴任?把朝廷任命当是儿戏吗?”老人突兀开口,威严无比,温暖的房间都似凭生一股凉意。
“着什么急,我不得交接嘛。再说,那九边镇早一日晚一日去有何区别,还不都是闲着没事干!”男子却是头也不回,就那么一直看着门外,好似在等张栋的茶。
“没事干?你大哥遇刺身亡,到现在都没查到蛛丝马迹,你说没事干?朝廷信任我上官家,让你顶替你大哥的位置,你肩扛镇守国门的重任,你说没事干?”老人愈加愤怒,像头暴怒的狮子。
“得了吧!这事需要我查吗?你让我查吗?你真的想查吗?你不过是想借此事达到更大的利益罢了,查得到最好,查不到你不也就最多损失一个儿子吗!陛下哪是信任我啊,这位置不过是你收获利益的一小部分罢了,与我有何干!”男子极其不屑,满是玩世不恭的语气。
“上官暮秋!你放肆!”随着一声暴喝,一个茶杯向着男子砸了过去。
男子轻轻侧身躲过,惋惜道:“啧啧,这么好的瓷器,说砸给砸了,你不要给我也好啊!”
随后上官暮秋咬牙切齿继续道:“你说什么?我放肆!呵,我要是真的放肆,今天就不踏进这个门了。”
屋内陷入一阵的沉默。
“我明天就去赴任,上官凌的死我会查,你爱帮不帮!我不喜欢他,但也不会让他白死!还有,上官凌的遗孀我已经放走了,你不嫌害臊,我嫌恶心。”说完,上官暮秋转身离去。
“老爷,将军他……”老管家张栋从屋外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意思,不用多说了,随他去,一个女人罢了,真当我那么饥不择食吗?”老人冷笑。
“哎,将军这还是心里有气。”张栋缓缓叹气。
“这没什么不好,在梁国没人愿意看见上官家一直强大下去,暮秋如此才能让别人安心,才能坐上那羽林中郎将的位置,才能接任凌儿的位置。很多很多人呐,巴不得上官家分崩离析,巴不得我赶紧去死,呵呵,那就等着吧。”老人没有丝毫愤怒的模样,不知道是恢复的快,还是根本就是装的。
梁国原羽林中郎将孤身赴任征南将军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向各国。
九边镇大将军府,一众武将文臣躬身拜道:“参见大将军!”
此人正是孤身赶到的上官暮秋,轻声道:“各位,别客气,免礼,就坐。”
“谁来说说秦国有什么情况?”上官暮秋毫无寒暄之意,开门见山。
“大将军,秦国全国范围内在建造学孰、组建治安军,其他并无异动。”却是上官凌原先的副将,九边镇十万军队的二把手周凡。
“无异动?我看不是,是都已经按不住了,水花四溅才是。我记得秦王秦武给我梁王解释,说是秦境百姓争勇斗狠,流匪众多,这才办学教化同时辅以治安军。可为什么早不做呢,流匪不是一年两年了,还有我大梁安插秦国的探子一批批的无故失踪,据说也都是流匪干的,这么巧?这么有针对性?治安军,哪怕一县三四百人,是很少,可全国总和也是数量不少的军队了,秦国真是只为了治匪,最快的办法不应该是借兵吗?难道是担心哪国不借,又或是赖着不走了?如此笃定,连试都不试!所以在本将看来,什么流匪,大概率是秦国自己搞出来的。秦国,狼子野心!”上官暮秋言语平静,却让众人大惊,毕竟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把秦国当回事。
“大将军,这,是否多虑了?”周凡面露不喜,一个依靠家世越级空降的征南将军,还真是会鼓吹,哪怕真是秦国自己搞的流匪、组建了治安军,那才多少人,挡得住梁国十万人吗?挡得住又如何,二十万、三十万呢?况且秦国面临的可不只是大梁,还有其它三国,最多多搞搞小动作,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多虑?周将军听令,派一千骑兵入秦,不许主动烧杀抢掠,就打着协助秦国清剿流匪的旗号,活动范围嘛,就在栎旸郡!既然水花四溅,便试试深浅。”上官暮秋面色阴沉,突然下令道。
“谨诺!”周凡有些讨厌这家伙的做派,但只是一千人罢了,想其刚刚到任,便不再多言。
“还有一事,不知诸位关于上官凌遇刺身亡一事查的可有进展?”
“大将军,此事,我等还未能查到线索,主要还是这帮人武功高强、行事专业,显然是图谋已久,恐怕还需要些时间。”九边镇行政主官欧阳连忙答道,欧阳也是无奈,上官家自然给的压力很大,可其他方给的阻力也很大,自己左右为难。
“欧阳大人辛苦了,只是这些刺客出城是硬闯出去的,而进城却是悄无声息混进来的,还曾光明正大的摆摊,总有人见过他们吧,不可能一点线索没有。我想,可能是有些人只是想看戏,但别忘了,这股势力不揪出来,大家都有危险。除非,听命于看戏的某方?”上官暮秋这番话不可谓不直白了,似乎完全不怕撕破脸。
在场一干众人无人接话,上官家族势力是大,可我们也得罪不起其他高层啊,此时的交谈必会完完整整呈现在梁国皇室及各个大佬的书房内,说错一句话都将万劫不复,还是慎言的好,不求好印象至少也不留下坏印象。
而上官家族派系更是无需多言,听令便是!
栎旸郡,武行秋、辛漠、朱明轩三人正在郡守府商议什么,有人急速穿过庭院来至屋前,“大人,夜不收来报,九边镇已有斥候出城入我境,绣衣直指来报,九边镇即将有一千骑兵随后出城。”
“哈哈,这么快就来活了,上官暮秋是来试探来了吧。传令,命屠、戮两营中夜不收务必将出城的梁军斥候全部斩杀,命屠字营集结,迎战梁军,此战务求一举歼灭,不留活口。”武行秋爽朗一笑,白送的菜不要白不要,一千人?我们秦国流匪据传不知多少,灭个一千人应该没事吧。
朱明轩听得又惊惧又激动,惊惧是不曾想梁军这么快就来了,还是一千骑兵,激动则是听武行秋秋的意思,应该是要硬碰硬。
辛漠转身就要离去。
“老辛,你干嘛去?”武行秋却是叫住了他。
“我去打仗啊!”
“屁,你没听见我说的是屠字营集结吗?”
“听见了啊,我去统率。”
“不是,我还在这呢,轮得着你统率啊?”
“武校尉,你是主将,需要坐镇统筹全局,自然是我去,你要觉得我统率屠字营不合适,那可以让戮字营集结!”
“老辛,你这是纯粹手痒痒了吧,合着不满没让戮字营参战呗。不满就不满,这一仗我来,你等下一次的。瞪什么眼,在这老子说了算。”
辛漠没再说话,懒得和这浑货多说,一打仗就兴奋,跟狗见着了骨头似的,不知道的,以为高兴着去见自己爹了呢。
……
夜晚,栎旸郡北面一处空地,两百骑悄然集结,身披黑甲,与屠、戮两营不同处,是左胸一微不可见的紫色小字,夜。
“此战是我等在秦国的第一战,也是数百年来秦国主动抗击外贼的第一战!此战必将青史留名,我们必将扬名天下。兄弟们,秦人热血,便用此战正名,杀!”一名屯长低喝。
众人无声,却是已然冲了出去,队伍在急速中一分为二,一方急速前行,一方斜向而去。
也不知是因为过于轻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梁国一百二十名斥候却并未分开,反而聚集在了一起行动,只有五里外、十里外各有一伍游侦,这却是省去了夜不收围猎的时间。
“大人,此次行动为何聚而不散呢?”梁军斥候中也有人对此提出了疑问。
“此次不同以往,我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虽然分散容易探听且隐蔽,但也更容易被各个击破,求稳吧。”
“流匪吗?大人是不是高估他们了。”有人不屑道。
“不好说,这一趟不求有功但求平安,勿再多言。”
十里外游弋的梁军斥候,遥遥看见前方黑点闪动,紧接着左右方向也向后出现,愣神之际却见三个方向均各自只有一人而来。
手执环首刀,身穿黑衣,无甲。
梁军斥候迅速向中间靠拢,“伍长,是否回去报信!”
“报什么信,三个流匪而已,杀了就是,如见大队人马,即刻回撤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