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尚冲入上官凌府中内院发现已然乱作一团,尽量隐匿身形四处查探,却一无所获,眼见着这里即将被越来越多赶来的军士包围,只好迅速赶回原地,跑?那真就是说不清楚了。
“你是何人?”季尚只能明目张胆向内院走去,被守卫军士喝道。
“各位军爷,我是秦国三公子的随从,奉梁王命前去梁都,今日路过九边镇,特来拜会大将军,可我家公子进去后再无动静,实属担心。”季尚举起双手连忙解释。
“站这别动,等待盘问!”
“可…”
“闭嘴,乱动者死。”不等季尚再次开口,阻拦的军士握住刀柄怒斥。
季尚以及大将军府内所有人皆被扣留审问,这一待就是半个多月,还不能跑,因为上官凌死了。可这半个多月时间,季尚四处打点询问,却无一点秦苏消息。
狗贼,你杀上官凌便罢了,为什么白天杀,是不是有病!三公子人呢,他要是出了事杀光九边镇都不足以平愤。季尚啊、季尚,你可真是蠢啊,入梁第一天便丢了三公子,还包票可以护其周全呢,愧对先王、愧对陛下啊,真要出了什么事,百死莫辞。
季尚心中急切,可也只能耐着性子配合调查,否则真就给秦国找麻烦了。
秦苏人呢?
原来秦苏进入内院后,被带入偏厅等候,已笑得面目僵硬、跪得腿脚发麻仍未听见任何动静。
心中暗骂之际,一人瞬间出现在秦苏身前,秦苏心惊,刚想自报家门时眼角余光看到滴落的血迹。猛地抬头却是一大白天穿着黑衣的人,只露得两只眼睛,手里提着一颗头颅,血便是从头颅上滴落的。
第一反应,刺客!可为什么要白天行刺,还身穿黑衣,这到底是小心还是不小心呢?
“英雄,救命!我是秦……”秦苏紧张到嘶哑着嗓子,生怕被黑衣人不问缘由一剑杀了。
黑衣人并未说话,从腰间扯出一块布将头颅包起,不待秦苏说完,单手拎起秦苏掠出偏厅,身形迅捷,直奔屋顶而去,几个起落后,秦苏隐约听着有人高喊有刺客。
黑衣人出府后已有马匹等待,带着秦苏直奔北门而去,一路风驰电掣、肆无忌惮,趴在马背上的秦苏一阵阵眩晕,强忍着不吐。
临近北门,已有守军出城拦截,就在此时临近城墙摆摊的商户、顾客有二十余人竟突然暴起纷纷扑向城墙,一道道飞爪百练索挂上墙头,人影兔起鹘落,城墙上军士未有反应之际已然登上城头。
众人如虎入羊群,弩箭连射,刀光凛凛,瞬间将一段城头清空。
与此同时,黑衣人抓着秦苏腾身而起,越至半空,一道飞爪百练索飞出,正与城墙上飞出的另一道飞爪百练索相扣,渐已停滞的身形骤然拔高,向城墙上激射而去。
出城守军看着人影从头上飞过,慌忙摘弓搭箭,可一道道破空声至,竟是一个个圆形小球,落地瞬间爆出大量毒烟,城墙上亦是烟雾滚滚,刹那时间除了被毒烟侵害的军士惨叫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待烟雾消散,一行黑衣人已掠下城头变成黑点,城下尽是来不及策应的守城军射出的箭矢,可大段城墙已被毒烟笼罩,其余看到的守军因距离太远,注定无果。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随即城门大开,一队队骑兵冲出。
秦苏早就傻眼了,跟做梦一样,恍惚间人已在城外,这批人出城不远,已有一匹匹马等在路边,众人上马斜向奔离远去。
“都得手没?”却是抓着秦苏的黑衣人开口道。
“放心吧,老大,名单上的一个不少。”
“可有伤亡。”
“无..无..无…”众人迅速应答。
“散,把这小子带走,询问后没有问题便扔进训练营,有问题,杀了就是。”黑衣人将
“谨诺!”
秦苏后颈一痛便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身在一幽闭阴暗的监牢内,四处张望,应该是在一山洞中,类似监牢还有许多,过于黑暗也看不清是否有人在。
“哟呵,醒了?”一个突兀的声音让秦苏止不住打了个激灵。
“谁?”
“这儿的主人。”一道有些瘦小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同样的黑衣,却是敷了张恶鬼般的面具,但秦苏知道,这声音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黑衣人。
“小子,咳,听我说,咳咳,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谎死,磕巴死。明白?咳。”这人不知何故,总是咳嗽不断。
“明白!”秦苏连忙点头。
“说吧,你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在上官凌的府中?”此人说着,却另有一人从他身后走来,向咳嗽鬼点头致意后,取出纸笔。
“我叫苏三,来自秦国栎旸郡蒙塬县,我是个孤儿,家里原来有个爷爷在我很小就死了,我也是靠乞讨为生,后面我为了活命加入了县里的天命教,是一个老乞丐介绍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绑架女人悄悄送来九边,我还参与了一次。
然后,他们见我年纪小、脑子还行,就说让我进来九边镇去梁国将军府当下人,我很害怕,可是不答应就得死,而且他们说不用我做什么,好好在将军府呆住就行。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我真的就跟着一起进城了,还进了府里,可是那里的所有人都太凶了,我太害怕了,不小心打碎了府里的东西。
接我进府的管事大怒,要把我赶走,我本来都要出府了,可,府里有人说大将军要杀人解闷,我便又被抓回来了。”秦苏深吸口气,然后一口气说了出来,至少自己明白一点,这些人肯定不是上官凌一伙的,至于其他只能靠赌了。至于自己真实身份,在不明确对方是什么人之前,坚决不能说。
“对了,这,这是我在天命教的符牌。”秦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了出来,幸好没扔。
“说完了?咳。”
“”完了。”秦苏点头。
“哎,小子,你挺能编啊。”咳嗽鬼幽幽叹息。
“我没有,真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秦苏像是吓坏了,带着哭腔喊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
“哼,小滑头,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咳咳。”
“大人,我苏三说的都是真的啊。”
咳嗽鬼并未再说什么,转身离去,只余秦苏一人继续蜷缩着啜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苏被叫醒,只觉得浑身阴冷、饥肠辘辘,一黑衣人却是不与他说什么,直接拎着他来到另一处监牢。
“进去。”将秦苏一脚踹了进去。
秦苏发现里面还有一人,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但从灰白的头发,干枯褶皱的双手判断应该年纪不小了。
当啷,一把短刀扔了进来,“杀了他,或被他杀了。”说完,黑衣人转身离去。
秦苏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于是开口道,“老伯,老伯,你还好吗?”
老人头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却在秦苏慢慢靠近时忽然起身,朝向那把短刀跑去,口中高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秦苏大惊,理智告诉自己要求阻止,身体却跟不上反应,愣在当场。老人持刀向秦苏冲来,步履蹒跚却状若癫狂,口中咿咿呀呀吼叫着,秦苏吓得不住倒退,很快便退无可退了。
一刀奔着胸膛而来,秦苏连忙向侧面扑到,堪堪躲过这一刀,老人穷追不舍,左一刀右一刀,刀石撞击发出点点火星,叮当作响。
活下去,活下去,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秦苏再也无力思考其他,随手抓起地上的杂草、碎石扔向眼前的疯子。
可这一点都起不到阻拦效果,眼见着就要再次退无可退,秦苏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想要侧身躲避却还是被一刀划破胳膊。
剧烈的疼痛驱使身体迸发本能的反抗,秦苏一手抓住疯子披散着的长发,用力向后扯,躲避短刀的劈砍,那老疯子脚下不稳踉跄后倒在地,秦苏就这么扯着头发在监牢内一圈一圈的跑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几近脱力时,却发现手中一轻,却是一大把头发带着血淋淋的头皮。
老疯子再次扑了上来,秦苏将头发冲着面部扔了过去,上前一把握着老疯子持刀的手,一手按住头,推着他疯狂后退至墙角,将老疯子的头一下一下向石壁撞去,完全不顾老疯子大力挣扎时短刀在胳膊上划开的道道伤口。
终于,听的当的一声,短刀掉在了地上,秦苏下意识松开了手连忙后退,老疯子却是瘫软在地,再无声息。
死,死了?秦苏慢慢靠近试探鼻息,确实死了。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秦苏瞬间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秦苏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屋内光线不强,却仍感觉刺眼,想要用手撑着起身却突然感觉到胳膊剧痛,重重摔在了床上,阵阵虚弱感席卷全身。
“醒了?”一苍老声音传来。
秦苏扭头循着声音望去,是一个个子不高却胖的圆滚滚的老头,须发虽白,却几乎不见脸上皱纹,就像,就像鼓起来的球。
“老伯,我这是在哪?”秦苏询问道。
“训练营啊,杀手训练营,可好玩了。”老头呼哧带喘的回答。
“杀手训练营?我怎么在这?”秦苏半醒未醒,迷迷糊糊问道。
“你看看,自然有人送你过来的嘛。你先养伤,我这是医馆,养好了伤再说……”
“郝老头,救命啊,人呢?半道不管我了啊?”一声高喝炸响。
“哎哟,不聊了,我那正给人治伤呢。”老头子转身颠颠跑了出去,每一步都感觉一弹一弹的。
“好老头?”秦苏一脸茫然转瞬惊惧万分,隐约记得自己杀人了,是,自己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