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领众扩大了后门的出口,但洞外三面都是战船,正在河上严阵以待。韩世忠见他们现身,便令官兵们张弓搭箭。箭如飞蝗一般射来,将最先出洞的几人射成了刺猬。
国师命人找来几块大门板挡在前面,他们躲在门后,慢慢挨近河边,然后纷纷跳水逃生。官军往水中射箭,明教徒一落河便潜入水下,箭就射不到了。
韩世忠早料到了他们可能潜水而逃,已在河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明教徒一到水下便发现四面布满了鱼网,根本游不出去。不久几艘大船合围了上来,同时起网,将水下之人尽皆打捞上来,一口气捞了有百人之多。听说国师是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但就是不见,后来在打捞上的尸体内寻到,原来已被一支箭穿背而过。
入口处宋军在张伯奋和李恕率领下将三扇石门全部摧毁后,一路杀进将剩余顽抗之敌全数剿灭,近半数投降。张伯奋清点了一下,包括家眷在内有数百人,却没有方腊。李恕急于为妹报仇,找来紫巾人审问,才知道方腊已死于种冽之手。
听说方腊已死,韩世忠生怕有诈,将尸体运到密室,通知刘正彦和万春等人前来辨认,他们看后众口一辞认定无疑。韩世忠这才大喜,趁着天气转凉,派兵一路用冰块运回临安。赵构将方腊枭首示众,又焚骨扬灰,昭示天下明教已灭。
李恕与张伯奋来到当年李蓉跳崖的地方,摆放了香案,点上香烛祭奠。李恕伏地大哭,以方腊种冽之死大仇得报,告慰其妹在天之灵。
大军凯旋日,赵构亲自出城迎接,加官晋爵丰厚赏赐自不在话下。当夜,韩世忠率着出征众将进宫接受赐宴,众人直欢聚到子夜时分才纷纷告退。张伯奋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进了内殿,赵构一改席上的轻松愉悦,表情凝重道:“驸马,朕要告诉一个不幸消息,你听了别太难过!”
张伯奋闻言诧异,笑道:“官家跟臣说笑吗?大功告成,还会有何不好的消息?”
“你有亲人遇难了。”赵构抚着他的肩头沉痛道。
“亲人?臣妻是长公主,臣母早亡,臣父病逝于靖康难中。臣的亲人说起来还有一弟,可惜不争气,甘当金人走狗,有不如无,我也早当没这个亲人了。不知陛下所言何人?”张伯奋奇问。
赵构点头道:“正是令弟张仲熊,半月前他被金兀术杀害。太令朕伤心了,也太可惜了!”
张伯奋一时怔住,胸口感到了莫名痛楚,随即强颜笑道:“死得好,做汉奸应该是这等下场。我当时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头,如今死在敌人手里,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我就当没这个弟弟,由他自生自灭吧!”虽如此说,但忆起年少结伴玩耍时的欢乐时光,眼角仍禁不住湿润了。
赵构长叹了口气,道:“你错怪他了,令弟并非汉奸,乃是英雄。是我安插在兀术身边的细作,是大宋最重要的密探之一。”
这话听得张伯奋目定口呆,愣在了原地,半晌才结巴问道:“陛下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我问他时不肯说,你先前也。。。也没告诉我呀?”
“这是机密,朕跟他有过约定,不泄露于任何人。可最后还是泄露了,让我愧对于你。他之前传来过很多至关重要的情报,如明教铁浮屠,与金国联通路线等。我之所以能了然于胸,及时做出正确的应对之策,到完全铲除魔教,令弟皆功不可没。可惜不知为何让兀术给发现了,可想而知其盛怒之状,也就难逃毒手了。听闻他死得很惨,是被扔进油锅里活活烹死的,临死还大骂不止。后来煮熟的尸骨还被捞起喂了虎豹,可见兀术对他痛恨之深。我也没想到他会死得如此惨烈!”赵构黯然说完,叹息摇头,满脸凄恻之色。
张伯奋已站立不稳,倒身在椅上。只感到有股巨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涕泪交流下竟哭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