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计了，真的中建奴计了。耀州城的建奴兵力哪里是三百。三千都不止！我军败矣！”
鲁之甲一下子神色恐慌手足冰凉。
粗粗一看前方，他这次带出来的800骑兵只剩一半在逃，其他的不是逃散，就是已经被建奴杀死。
而他手下现在只有七百多个火器兵。剩下100多个火器兵尚还在渡河之中。
正常野战环境下，明军以两倍兵力都未必能挡得住建奴冲击，更何况现在明军兵力已经不到建奴军一半。
而且火器兵如果没有其他兵种掩护，对建奴兵的威胁也无限减少。
只要建奴兵顶住了第一轮火器射击接近了明军火器兵，明军火器兵就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现在林应昌还在带头冲向己方阵地，这让明军火器兵连第一轮射击都无法打出。
种种因素让饱经战阵的鲁之甲瞬间感到无比绝望。
“将军，眼下还没到最后关头。请将军速速下令！”
李承先强忍住心慌，高声提醒鲁之甲。
这个时候如果小船在这边，李承先绝对会建议鲁之甲马上上船逃走。但只可惜小船才刚刚靠上对岸。
“下令？哦，好！虎蹲炮上前，做好发射准备。火枪手列队开始瞄准。轰天雷也做好投掷准备。兄弟们，我们背后就是辽河，根本没有退路可言。大家争取临死之前也拉上几个建奴垫背！李将军带人上去，喝令林应昌的败军向两边奔逃。”
鲁之甲迅速反应过来，抱着必死之心发布了当下最为正确的应对军令。
神色同样恐慌的明军火器兵们马上行动起来。
之前骑兵前出，火器兵已经对着耀州城方向虚虚地摆出了防御阵势。这时候防御阵地很快就得到了强化。
“李将军救我！”
亡命奔逃的林应昌已经跑到了最前面。他一看到李承先带了二三十骑迎上来，立即欣喜若狂地大喊出声。
李承先神色冷淡地一抬手。
他身边二十多个骑兵举起弓箭，对着林应昌拉开了弓弦。
“分开两边跑！”
林应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李承先不断地分合双臂，同时耳中也听到了李承先的高声呼喊。
“分开跑！分开跑！”
林应昌恍然大悟，一拉马头，就向着右前方而去。
他身后的骑兵连忙照做，分开左右向前。
但却有几个骑兵昏了头，不管不顾地直线前冲。
“射！”
李承先牙缝里蹦出死亡命令。
‘嗖嗖嗖......’
一阵箭雨之后，几个没看清形势的明军骑兵应声落马。
落马骑兵后面的骑兵大为恐惧，本能地向左向右转向。
李承先心里刚刚微松一口气，脸色紧接着又严峻起来。
建奴骑兵追击速度太快。明军败兵还没有过完，李承先就已经能看清楚败兵后面建奴兵的眉目。
面对建奴骑兵部队的雷霆冲击，李承先身边这二十几个骑兵连一朵浪花都扑腾不起就会被淹没。这一点李承先心里非常有数。
“撤！”
李承先立即勒转马头回归阵地。
前面没有了弓箭威胁，落在最后面的明军骑兵在越来越重死亡危机威胁下，本能地不愿转向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冲向明军火器阵地。
等到李承先进入己方火器阵地回头一看，阵地前方竟然还有将近百名己方骑兵笔直冲来，距离阵地也已经只有百步左右。
而建奴骑兵的距离大约也是如此。
“将军！”
李承先脸色苍白地看向鲁之甲。
“虎蹲炮点火！轰天雷准备投掷！”
先前陷入绝望之中的鲁之甲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面色严峻地发布了攻击命令！
‘嗤嗤嗤......’
四十门虎蹲炮的引线立即点燃。
‘轰轰轰......’
明军败兵和建奴追兵继续接近到大约60步距离上时，多门虎蹲炮发出怒吼。
一大片霰弹劈头盖脸地砸向前方。
只可惜这一波攻击并没有对建奴追兵造成多少影响。因为明军败兵替他们吃掉了大部分伤害。并且建奴骑兵只要不被虎蹲炮发出来的那枚放在炮膛最前面以增加气密性的最大弹丸击中，其它小弹丸在这个距离上就算击中建奴骑兵，也无法穿透建奴骑兵身上的棉甲。
不过这轮炮击还是让建奴骑兵的冲击速度略微慢了一点点。
“四贝勒爷......？”
跟在建奴骑兵后面的博西勒立即看向皇太极，看他是否要召回骑兵，让步兵上前与明军进行阵地攻防战。
在正常战场环境下，建奴军队面对明军的火器阵地，骑兵一般都不会冲在最前面，而是要由下马的骑步兵推着盾车持着盾牌硬顶着上前。
“我军出得匆忙，盾车没能跟上来。眼下我军骑兵已经与明军非常接近，形势对我方非常有利，不需要变更攻击方式。命令骑兵全速扑上，命令骑步兵加速冲击，冲到明军阵地前方再下马近战。”战场经验无比丰富的皇太极立即说道。
“四贝勒爷，我方骑兵里面有40个巴牙喇白甲和100个红甲。这可是我们的绝对精锐。让他们去直冒明军炮火......？”博西勒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
建奴子弟从十五岁开始就不断考核战阵技艺。合格者为步甲，优秀者为马甲，战场斩敌过百为红甲。红甲里面骑射双绝者方为白甲（巴牙喇）。
白甲兵和红甲兵都身穿三重重甲，战斗载荷在120到150斤之间。
战斗中红甲兵在战场外缘用精准骑射不断扰乱敌人阵型，白甲兵则是要在远射支援的同时看准机会冲入敌人阵势里面，凭借超强体格和超强防御搅乱敌人的阵势并伺机斩将夺旗。
他们通常都不会用来打具有送死性质的前锋。
从建奴有白甲兵和红甲兵的分类以来，白甲兵在与明军多年征战之中，没有任何一个被明军击毙在正面战场上。
这次他们要是因为皇太极的命令而死上几个，对皇太极的无敌威名怕是有着很大影响。
博西勒的荣辱系于皇太极身上，不愿意看到对皇太极不利的事情发生。
“这不是你管的事情！传我的命令！”皇太极高声怒吼。
“嗻！”
博西勒身体一抖，连忙发出全军全力出击旗号。
“所谓兵无常形水无定势。正常情况下我自然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可是现在我军已经与明军近在咫尺，并且白甲红甲也冲到了最前面。这个时候如果因为爱惜他们的生命而稍有犹豫，立即就会被明军喘过一口气，收拢败兵整好阵型。那时我方胜固然是要胜，但绝对会多死不少儿郎。再说我们的白甲红甲都身穿三重重甲，至少能顶住明军三五轮火枪射击而不死。而在现在这个距离上，明军火器无论如何都已经打不出三轮射击。”
建奴兵继续大举扑上之后，皇太极才对博西勒缓声解释道。
“四贝勒爷英明。是奴才见识浅薄了。”博西勒心悦诚服。
泉州清源山下，大批灾民排成几十条长队，在安东虎山口招募台前登记，领粮，然后去往安东海防水师专门圈出的一大块营地上喜笑颜垒灶造饭。
海商招募处这边却是有点冷清，与虎山口招募处那边的热闹情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郑一官一来到招募现场，就立即宣布将一次性赏赐银两从3两提高到6两，灾民一旦报名就马上拿银子。
灾民群里出现了点点波澜，但又快速平静下去。
绝大部分灾民还是趋向于看得见的安稳生活，基本上都不想因为6两银子的‘巨款’就去赌上全家人的性命。
郑一官就一咬牙，宣布将一次性赏银提高到10两，其它优惠条件不变。
这下子才多少吸引到了一些牵挂比较少，胆子也比较大的人前去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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