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兄吧?”江南五感敏锐,早已经听出了吴忧的声音,加上他呼唤小马,更加坐实了身份。相认的时候,江南有些犹豫,武帝城他选择了不告而别,心里留下了一道坎。
“林兄?”十数息过后,一个风度翩翩的玉面公子已经出现在巷口。不是吴忧还是何人?
“林兄,果然是你啊,武帝城一别,想死为兄了。”说完,吴忧大步上前,拍了拍江南的肩膀。
吴忧动作亲昵自然,不似做作,江南愈发惭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兄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武帝城不告而别,分明是不把吴某当朋友。”
江南讪讪一笑,顿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吴兄见谅,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我本名不姓林,而是……”
话到一半,被吴忧打断,“林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你们随我到我下榻的客栈小叙。”吴忧显然也是个机灵人,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莫要再说下去。
江南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那我们这便走吧,”吴忧拉着江南就要离开。
“吴兄请稍等片刻。”江南说完,向吴忧稍一拱手,掉头走向二层小楼。“墨客”还留在那里,这可不能忘。江南进了小楼,自然看到了刘贵的死状,“生死有命,胜败只在一线,如果墨客上下偏了三寸,也许今日躺着的便是我了的吧。”他将墨客收回剑鞘,大步离开了小楼……
江南回到巷口。吴忧的身边多了一人,就是他的贴身护卫小马。其实刚刚吴忧和江南叙旧的时候,小马就站在不远的暗处,这自然没有逃过江南的灵识。
小马看到江南,斜眉一挑,抱剑于前胸,似有挑衅的意味。
江南视而不见。
吴忧一声冷哼,也不去管他,拉着江南到了下榻的客栈。
飞将城地处荒凉,道路不畅,物资不齐,所建的客栈都称不上豪华。吴忧所下榻的客栈也不外如是,最多只是比江南所住的干净整洁一些,但吴忧却干了一件令人瞠目的事。他花了三倍的价格,包下了这座客栈的所有房间,所以现在偌大的一间客栈,除了店伙计,只有吴忧、江南等人。
吴忧带着江南上了二楼。
高展飞也准备跟着进去,却被小马拦了下来。他如何情愿?就要与小马理论。
江南却摆了摆手,示意莫要担心,而后跟紧吴忧。
进了天子一号上方,一个黑袍老人已在主位就座,想必就是刚才出手的“墨伯”。
江南不敢怠慢,恭敬行了一礼。
“小子,你脖子上挂着的是天青玉佩吧?”黑袍老人开口问了一句。
江南没想到黑袍老人首先会问这个,惊讶间,抬头细细打量了黑袍老人一番。只见他身形消瘦,两鬓如霜,赤眉金眼,双目如电,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江南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正是。”
“你这天青玉佩是何处得来?”黑袍老人继续追问道。
“这……是一位故人所赠。”江南回答的更加犹豫。
“这个故人是男是女?”黑袍老人不依不饶。
“是个女孩。”这次江南回答反倒坚定了起来。
“哦……”这次吴忧和黑袍老人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可否将你这位故人赠玉的过程告诉老夫?”
江南这次摇了摇头,再向黑袍老人行了一礼,“对不住前辈,赠玉之人对晚辈有恩,在还不清楚前辈是敌是友之前,此事恕晚辈无法答应。”
“哼,你就不怕得罪我!”黑袍老人已然发怒,瞳孔间似有电光闪烁,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涌向江南。
“此老者的修为恐怕不在师叔祖之下。”江南已经做出了判断。
“好了墨伯,你就不要为难林兄了。”黑袍老人刚要发难,吴忧就替江南接解了围,“林兄,实不相瞒,赠你天青玉佩的那个女孩可能是舍妹。”
“啊?天下还真有如此凑巧之事,……不对,吴兄,你这是和在下开了个玩笑,据我所知,我这位故人可不姓吴。”江南理了理头绪,发现了破绽。
“林兄,我和你实话实说吧,其实我也骗了你,我真名叫吴忧,我姓楚,名星稀,是大楚皇朝的三皇子。”楚星稀倒是直率,直接揭了老底。
“得,本来还想仔细盘问下那小子底细,没想到自己倒先把底交了。”黑袍老人好生无奈。
楚星稀,楚星幽,名字还真是对上了。世间之事难道真的如此凑巧?“楚兄,非是小弟怀疑,你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江南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你小子可别太过分!”这下黑袍老人真的有些怒了。
“没事,墨伯。”话音刚落,楚星稀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到江南手上,“林兄,这块玉牌可是我大楚皇室的身份凭证,你仔细端详,阴刻阳雕一个‘楚’字。”你若还是不信,我这里还有一份送往儒家学院的拜帖,也给证明我的身份。
“咳,咳!”黑袍老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索性扭头看向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楚星稀这般坦诚,江南愈发惭愧,“楚兄,我和令妹的相遇要从七年前说起,那年我随师父一道前往三清道宗,路过临江城……”
与楚星幽相识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切还是如此清晰,恍如昨日。
“原来如此,林兄还是小妹的恩人啊,在此我代表我楚家皇室感谢林兄的相救之情。”听江南说完,楚星稀准备向江南行礼。
江南哪里肯受,一把将他托住,“楚兄抱歉,我真名也不叫林一鸣,而是叫江南,是三清道宗派往儒家书院的弟子。”而后,江南腾出右手,朝面部一揭,露出了真实面目。
“哈哈,第一眼看见江兄,就觉得江兄少年英气,气度不凡,没想到真容更是丰神俊朗。”楚星稀细细端详江南片刻,发出一声赞叹,然后接下去说道:“江兄,你看我们真是缘份匪浅,先是在武圣城偶遇,又在飞将城重聚,加上同去儒家书院求学,最后还有小妹的这层渊源。我看索性我们就在今晚义结金兰,然后一同上路。‘墨伯’修为高深莫测,威名赫赫,有他在,那些宵小之徒岂敢放肆……”
“慢着,三公子,老仆有事相商。”黑袍老人一时不察,话已经被楚星稀说出大半,急忙打断。
“墨伯,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楚星稀还想继续往下说,黑袍老人却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楚星稀无奈,只得走到一边。
黑袍老人单手一挥,两人与江南之间立刻形成了一道无形气墙。江南只能看到两人的样子,却完全听不到两人交流了什么。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商量结束。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苦,好像都对商量的结果不太满意。
黑袍老人撤去气墙,先开口说,“三清道宗的小子,念在你对我家小公主有恩,剩下的路你可以与我们同行。不过,若是你的仇家太多,老夫也只会帮你抵挡一二,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楚星稀接着说道:“江兄,刚才我与墨伯商量,本想确保你安全到达书院。但是听墨伯说起,你现在已经被各方势力觊觎,就是他也没十足把握。”
这样的结果已经让江南喜出望外,他连忙作揖致谢:“多谢前辈和楚兄援手,江某感恩在心。”
……
江南余毒未清,身体有些不适,与楚星稀闲聊了数句后,便起身告辞。
楚星稀早有安排,让小马带江南、高展飞二人到隔壁一间上房休息。
一夜无话,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