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目前很健康，但是产妇体重过瘦，越往后期营养不良的风险越大……”
陆绎滑动着手机屏幕，飞快地打字回复邮件，医生讲的话一句都没有进耳朵。
苏清荷脸上掩不住笑意，摸着肚子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陆绎，察觉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忍不住撒娇道：“绎，你都陪人家来产检了，不好奇宝宝吗？”
陆绎头也没抬，不轻不淡接了一句：“不是说了健康？”
苏清荷噘着嘴想要撒娇，又顿时想起一旁穆眠安和陆颜汐也在，明晓穆眠安最讨厌女生勾引人那一套，立刻又收起自己的表情，委委屈屈又分外识大体的样子。
“没事，如果你特别忙的话，要不要先回去处理工作呀，这边有伯母陪我，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果然这副落落大方，为人着想的样子很得穆眠安的欣赏。
她回头瞪了一直盯着手机的儿子一眼：“公司的事再急，耽误这一会也没事，毕竟这孩子事关你以后能不能登上董事的位置，怎么看你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说完又转头看向医生，抬眼确认了监控的位置，方才慢条斯理地道：“方医生，自从你从业至今一直为我们陆家服务，专业能力过硬，人也可靠，我一直是非常信任你的。”
方医生早早停下原本打字的手，认真地听着穆眠安的交代，在几句话的话音里，顺利捕捉到了那点言外之意，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着穆眠安，脸上有一丝忐忑。
穆眠安却没有从那点犹疑里看出方医生的害怕，而是直接道：“我也不绕弯子了，能不能查男女，希望你给我一句准话。”
陆绎敲字的手一顿，下意识从邮件里抬起头，看着坐在方医生面前咨询的三人，脸上都是意料之中的自然，没有丝毫因为这个问题感到不对。
方医生一时有些额头冒汗，讲话也有点吞吐：“陆太太，你应该是知道的，查性别是本国法律严令禁止的，如果冒险犯了这个忌讳，真的会出事的，可能我的职业生涯就……”
“不会出事。”穆眠安淡然道。
她静静看着方医生，声音里都是常年久居上位的傲慢，居高临下地对方医生道：“你只管去做，陆家不会让你出事。”
一层冷汗霎时弥漫在方医生额角，让他半张着嘴不知道如何接话。
“不是男孩怎么办？”陆绎关上手机，修长的手指搭在锁屏键上，无名指的戒指一晃而过，“要打了吗？”
空气陡然一滞，看着陆绎一双往日素来淡漠疏离的眼睛，陡然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那当然。”
穆眠安自然道：“趁着月份小，你跟清荷都年轻，再怀一个很来得及，或者试管其实更快一些，你俩这么优秀，带着你俩基因的宝宝一定很聪明。”
陆绎沉默了半晌，在安静的瞬间，有一些出神。
其实最近他总是偶尔会幻想一些奇怪的画面，比如奚萤烛抱着孩子，做完晚餐，坐在沙发上等他下班，又比如陪着奚萤烛一起去产检，看着超声波画面，好奇以后的宝宝长什么样子，又或者等到孩子哇哇落地，他亲着奚萤烛的发丝，给孩子一起取名。
甚至他都没有具象化孩子的性别，只觉得好像只要存在就会让他胸腔泛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他手指一转，把手机塞回了口袋，才抬头静静地看着苏清荷：“如果你做好了流产的准备，那我觉得无所谓男女，现在就可以手术。”
苏清荷脸色蓦地一变，苍白地犹如被人抽光了所有的血液。
穆眠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陆绎：“你这是什么话？万一清荷肚子里的是男孩呢，要是打掉了多可惜，这可是你未来晋升董事的筹码……”
“我不需要。”
陆绎冷冷地看着穆眠安，声音带着一股莫名克制的怒意：“妈，通过这种手段上位，我只会觉得，你儿子在你眼中，是不是就是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
穆眠安身子顿时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绎：“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妈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是，你是很优秀，但是谁会拒绝自己手里多一份筹码呢？”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上次跟那个女的闹出来的事，董事会对你意见已经很大了，你三叔抓着机会要踩着你上位，你还在这坐以待毙吗？”
看着眼前这个素日端庄体面的富家太太，在孩子问题上露出近乎苛刻的冷漠，陆绎下意识皱了皱眉，再开口，声音都冷峻了几分。
“如果是带着这种目的，那我觉得这个孩子并没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