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香炉冒出的白烟弥漫,女子的素指轻拨琴弦,许不厌眉头微蹙。
这是弹琴的时候吗?
正此时,那老鸨近身袭来,两把匕首之上裹挟着灵力,其间锋锐不可估量,怕是有斩铁断金之能。
但很显然,这并无作用。
曲起食指,与拇指衔接成还,指关节发力一弹,铛的一声打飞了一把匕首,又是一阵噼啪,两把匕首相撞,竟是当即碎成数段。
忽地,那犹如小溪泉水叮咚的琴声一转,急促的声调犹如刀枪纷鸣,似是魔音。
且不论这般琴技如何,其落在许不厌耳中也不过是……
“聒噪。”
两指夹住一片匕首的碎片,随即一甩,琴弦断裂。
琴声戛然而止,许不厌没有回头,探手抓住了袭来的老鸨。
就此,除却被握住颈脖的老鸨挣扎声外,房间里可算安静些了。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是干什么的吗?”
那老鸨自然是刚才楼下的那位收了吕少丰钱的,而这琴后的粉衣姑娘,可能就是那位花魁吧。
但是,那花魁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无言语。
许不厌歪了歪脑袋——都到这种程度,还是一言不发吗?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中的老鸨放下。
“咳咳……”
透不过气的老鸨得以呼吸,剧烈地咳嗽着,吊起眼睛死死盯住许不厌。
思索一番,许不厌还是很真诚地提示:
“声明一下,我可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是你们选择袭击我,我才反击的。”
“咳咳……那……”老鸨总算缓过气来了,“阁下何必遮遮掩掩呢?”
“嗯?”
许不厌愣了一愣,仔细思考一下,现在不比刚才,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那……
在老鸨满是意外的眼神中,许不厌摘下了面具。
“现在可以说了吗?”
房间再一次陷入沉默,老鸨似是端详许不厌的面容,眼神闪烁,眸子时不时往粉衣女子处侧移。
“阁下是谁?”
许不厌撇嘴,把面具重新戴上:“一介游客,我说过了,如果不是你们袭击我,可不会到现在这等地步。”
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他也有些厌倦了。
“下面的人好像中邪了,你们弄的吧?我的朋友也在其中。”
“冒犯了公子,实在抱歉,我们无意伤害客人,稍后他们便会醒来。”
“嗯。”许不厌暂无深究之意,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粉衣女子。
“你是这里的花魁吗?我倒是找你有点事。”
闻言,老鸨目光一凝,也没待那花魁回话,还是她回应:
“不知阁下找我们家若湘有什么事?”
“有人告诉我,能在她这查到一些关于十八年前太子失踪的事。”
许不厌可不似她们那般说话藏着掖着的,直接问:
“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老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这一次,那花魁先开口了。
“公子不妨落座,奴家可与你细细说来。”
“我倒是无妨……”说着,许不厌别过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墙壁。
“但你们可以不耍花招吗?对,说的就是你,墙后面那两个拿刀的。”
许不厌的目光回归花魁与老鸨之上。
“我说过了,我很强,今天的打算原本只是问我想知道的事情,劝你们三思而行。”
“……”
花魁的神色渐渐有了情绪,只见女子轻笑。
“那……公子想知道些什么呢?”
说话间,老鸨退了出去,许不瞥了眼,随即问:
“十八年前,太子失踪前,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异常,比如说……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机?”
“十八年前……”
花魁喃喃一声,摇摇头:
“公子说笑了,奴家年不过十六,哪里会知道十八年前的事呢。”
闻言,许不厌当即皱眉——吕少丰坑他?
“不过……”
花魁话锋一转:“奴家倒是知道一个人,他可能知晓内情。”
“谁?”
“一位旧臣,现在他已被罢免了官职。”
“他叫什么名字?他在哪?”
“他名作刘奂,曾为太子少保,只是他人在哪……”
花魁拖长了音,投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仅用言语恐怕不太好描述,公子不若与奴家走一趟吧。”
许不厌挑眉——又在耍花招吗?
但……
“可以,什么时候走?”
无所谓,许不厌会出手,这种程度的人,任何阴谋都是没用的。
片刻后,画舫内恢复如常,霓灯之下杯觥交错,姑娘们娇笑着伺候客人,仿若方才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也没有人觉得自己刚才中过邪,更是对自己缺失的珠宝钱财没有一丁点在意。
——就像他们是自愿的一样。
而人群当中,吕少丰面色通红,高举酒樽。
“来,喝!”
他情绪高涨,似乎真的沉浸于这般氛围之中,而旁人也被他带动,几个公子哥聚在一起畅饮。
也不知是何人忍不住了,高呼一声:
“怎么还不见若湘姑娘啊?”
这声高呼顿时在这些公子哥里激起千层浪。毕竟,这些花花公子,今夜可不就是为了那位花魁而来的吗?
一时间闹哄哄的,完全没有世家的体面。这时,二层忽然传出一声惊呼。
“不、不好啦!”
只见一位姑娘满脸惊慌地跑出。
“若湘姑娘不见了!”
这声高呼,竟是使得那些花花公子酒都醒了几分,更是有人着急了。
“什么?谁干的?”
这时老鸨急匆匆地出来的,脸上写满焦急,直指着湖面之上。
“诶呀,我家若湘在那!被贼人劫了啊!”
这一下子,刚才酒没醒的也瞬间清醒了。
这些世家公子哪里懂脚不着地的湖面之上人被劫走了意味着什么,大多也是毛毛躁躁地为美人焦急,更是呼上自己的家丁前去追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哈哈哈……”
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吸引了注意,正有人不满之时,却见笑声的源头,那玉面少年脸颊通红、脚步不平。
“喝,怎么不喝了?呃……”
说着说着,就扑通一声倒下了。
——原来只是个醉鬼。
见此景,老鸨收回了目光。
看来这位“朋友”可不似那一位那么可怕。
但再可怕也是无用的。
元婴九重?
呵,这里可是永安京。
她们秘密绝对不可以暴露,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好秘密。
等着,待会就蹦跶不了了。
而另一边,许不厌下了船,瞥向身侧蒙面的花魁。
“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