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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侯府的路上,薛姝吃着点心,突然想起了一个离京许久的人:“哥哥,马上要过年了,岁寒不回京吗?”

“岁寒前几天送信回来,说准备考秋闱的时候再回京。”提起陈岁寒,薛琛就不禁心生欣慰,他的眼光果然没错,“估计明年秋天,你就能见着他了。”

陈岁寒到白鹿洞书院时间尚短,但是进步飞快,连那好几年不收徒的山长都破了例,收他当关门弟子,准备明年直接送他去院试,甚至直言明年秋闱,他必定能回京。

那位山长一向是个最圆滑的,轻易可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

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见得陈岁寒的能耐了。

“这么厉害?”薛姝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陈岁寒现在似乎还没有考过试,一年就能直接考到秋闱?

一年便直取秋闱,这速度,简直跟薛琛和景行这样京城的佼佼者一样了。

但他们到底不一样,薛琛和景行那是自幼便蒙名师启蒙教导的,而陈岁寒呢,他连学堂都没上过啊。

这么厉害的人物,她前世怎么好像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难道……一辈子都被埋没在了慈幼局?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薛姝一时觉得有些可惜。

薛琛倒是没察觉到薛姝的异常,他还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好像陈岁寒是自己教出来的似的:“那是自然。”

这下,薛姝突然起了好奇心:“哥哥,当初……你到底是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岁寒啊?”

当时,她看一个在慈幼局长大,吃不饱穿不暖的人,竟然会写文章,而且语句通顺,逻辑缜密,看着还挺像样子的。

她一时惊讶,才叫了薛琛过去。

没想到薛琛更绝,竟然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薛琛挑了个橘子拿在手上,慢条斯理地剥着皮:“字可以慢慢练,文章可以慢慢写,这些东西只要肯下功夫都能练好,唯有一点最重要,也最不容易培养——

就是见解。

岁寒看待问题,总是见解独到,角度奇特,有时候甚至能让我都眼前一亮,这样的天分,可遇不可求,放在哪都是块宝。”

他本就并非池中之物,只是缺少一个机缘而已。

而如今青龙遇水,已有一飞冲天之势。

这样高的评价,哪怕薛姝过了两辈子,也是第一次从薛琛口中听到,一时间愣住了。

“怎么了?”看她这呆呆愣愣的样子,薛琛只觉得好玩,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他手上沾着橘子皮的清香,一下就把薛姝的意识扯了回来。

薛姝摇了摇头,道:“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岁寒离开慈幼局,能过得这么好。”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薛琛将剥好的橘子放到薛姝手里,语气感慨。

是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大家都会。

薛姝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剥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酸死了。

薛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唇角溢出一声轻笑。

薛姝抬手止住要给她递糖的青玉,扫了一眼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薛琛,眼中闪过一抹阴谋。

希望她这倒霉哥哥,在侯府的日子能好过。

她是不会因为闲着没事干,就去三位表哥面前说薛琛的坏话的哟。

——

侯府大门外,镇北侯夫妇和陆应淮兄弟三个都快望穿秋水了。

自从上次薛姝离开,他们就已经开始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了。

好不容易看到薛府的马车出现在了视线之内,镇北侯夫人激动得直跺脚,甚至往前迎了几步,直接就把马车截停了。

马车刚一停下,镇北侯夫人就掀开了门帘,拉着薛姝的手把人抱下了车。

“舅舅,舅母,表哥。”薛姝一一行礼。

“那么多礼干什么!”镇北侯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揽着薛姝的肩,把人带进了府里,“咱们自家人,不讲究那个!”

余下众人一边纷纷附和着,一边簇拥着薛姝进了侯府。

完全把跟薛姝一起来的某个人忘记了。

薛琛似乎已经习惯了只要跟薛姝在一起,自己就一定会被侯府众人忽略的事实,于是他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带着被众人硬生生挤到一旁的青玉,抬步入了侯府。

“桂中居的暖阁已经打理好了,你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你这三个哥哥说,叫他们跑褪去!”镇北侯夫人乐呵呵地揽着她的肩,眼睛都要笑没了。

此时再来,薛姝已经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登门的拘谨,她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道:“舅母,这次出来的急,我没有带银子呢。”

她的意思是,要是叫那三位表哥替她跑腿,她是没银子给的。

但是镇北侯夫人好像会错了意。

镇北侯夫人哈哈一笑,手一挥,就把镇北侯腰间的荷包拽了下来,轻车熟路地从里头拿出一卷银票,豪爽地将其塞给了薛姝:“拿去花!不够了尽管跟舅母说啊,还有呢!”

管够!

镇北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荷包轻飘飘地落回自己手里,眼珠子几乎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那是他的私房钱!

别问为什么他把私房钱藏在身上。

不是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于是镇北侯便大着胆子,把银票全都放到了每日随身的荷包里,镇北侯夫人也从不查看,所以慢慢的,他攒了一大卷,还都是千两的面额。

没想到!

就这么直接被自家夫人拿走,给了薛姝!

其实他也准备再给薛姝一些银子的,再怎么说,镇北侯府的表姑娘手上,缺什么也不能缺了银子啊。

但不是用他的私房钱给!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

家底都被抄了啊!

镇北侯耷拉着脸,想起自己怀里仅剩的一小卷银票,默默离得远了点。

镇北侯夫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得意地轻哼了一声。

小样儿,还真以为她不知道了?

不过就是等着养肥了再宰罢了!

跟她斗!

小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