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悟空知道没得选择,无奈地道:“菩萨,你可要说到做到,才好。”
天尊、世尊、道尊始终斗而不破,三界之中所有厉害的角色里,只有孙悟空不属于任何一派,无疑是护送唐僧取经的最理想人选。见猴王不再坚持要走,观音和颜悦色地说:“悟空,你过来,我先送你一点好东西。”
等悟空走到身边,观音从杨柳枝上摘下三片叶子,放在悟空的脑后,叫一声“变”。三片叶子立马变成了三根救命毫毛,牢牢长在猴王的后脑勺上。
观音叮嘱道:“如果你真到了束手无策的危险关头,这三根救命毫毛,可以随机应变,助你脱离险境。”
好话也听了,好处也得了,悟空也只好谢过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了。见问题迎刃而解,观音随即香风绕绕,彩雾飘飘,打道回南海普陀山去了。
悟空也按落云头,揪着白龙马的顶鬃,阔步向着大菩提树走去,还隔着七八丈远,便扬眉吐气地叫道:“师傅,有马啦!”
刚回来不久的八戒和沙僧正跟土地公了解着情况,一听到悟空的声音,立刻就拥着唐僧,迎了过去。
唐僧见行者牵了匹神骏的白马回来,顿时转忧为喜地道:“悟空,这匹白马比以前那匹红马可威风多了,哪里找来的?”
悟空:“师傅,你还做梦呢!刚刚金头揭谛把菩萨请了过来,将那河里的孽龙变成了这匹白马,别说是以前的那匹红马,就是玉帝的天马,也没他这么精神,只可惜少了鞍辔,老孙只好把它揪着牵了过来。”
唐僧大惊道:“菩萨在哪里?赶紧带我去谢谢她!”
悟空:“菩萨怕麻烦,早回南海去了。”
唐僧听悟空说菩萨走了,只好撮土焚香,领着八戒和沙僧虔诚地向南礼拜。拜完起身,吃了沙僧化来的斋饭,让徒弟们收拾好行李,就准备起程。
悟空喝退了山神和土地公两位鬼仙,谢过了揭谛、功曹等仙人,然后请唐僧上马。
唐僧颇感为难地说:“悟空,这马没有鞍辔,怎么骑呀?”
悟空:“师傅,你真是不知足啊!出家人如果吃不得苦,怎么不呆在家里享福呢?”
唐僧愠怒道:“你说会好生保护我,把我推进灵河里,我也没跟你计较,你这泼猴,不会是以为我忘记紧箍经了吧?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略一回想,确实跟唐僧这么说过,悟空无奈,只得拔出一根猴毛,变成一副鞍辔装好;八戒连忙上前,将师傅扶上马去;唐僧骑着白龙马,志得意满地跟在悟空身后,向东进发,从此:
五行聚会合天真,认得从前旧主人。
炼已立基为妙用,辨明邪正见原因。
金公归性还同类,木母求情共复沦。
土釜全功成寂寞,调和水火没纤尘。
师徒四个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倦鸟归巢的时候。
唐僧抹了抹满头的汗珠,问道:“徒弟啊,不用多久就要天黑了,我们去哪里过夜呢?”
悟空:“师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出家人风餐露宿,卧月眠霜,到了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何必担心没地方过夜呢?”
八戒热得敞开了三宝领海青,憨直地说:“哥呀,你只知道自己空手走路轻松,哪里知道别人辛苦?自从过了强伽河,翻山越岭,这么重的担子,都是我们挑着,十分费劲。真的该找户人家了,一来化些茶饭,二来养养精神,这才是个正理嘛!”
悟空:“呆子,你这么说,就是在抱怨了。你以为还在云栈洞呀,可以懒懒散散,自由自在的过日子?怕是不能啰!既然跟了师傅,那就要吃得了苦,才能做得了他的徒弟。”
八戒:“哥呀,你看这担子,有多重?”
悟空:“八戒,自从有了你和沙师弟,我就再没挑过了,哪记得有多重?”
八戒:“哥呀,你数数:随身十八件,经卷数千宗;高低一丈木,长短八条绳;又要防阴雨,毡包三四层;金镶铁打九环杖,篾丝藤缠大斗篷。这么多的行李,全靠我俩轮流挑着。难道就你跟师傅做了徒弟,我们两个就是长工!”
悟空笑道:“呆子,你跟谁说呢?”
八戒:“猴哥,我跟你说呢。”
悟空:“跟我说啊,那你就找错人了。老孙只管师傅的安全,担子和马匹,是你跟沙师弟的事。要是敢消极怠工的话,脚踝少不了挨上一顿粗棍!”
八戒:“猴哥,出家人以和为尚,动手就是恃强凌弱了。老猪我知道你生性高傲,自然不会肯挑担子,但是师傅骑的白马,这么高大健壮,却只驮着他一个和尚,你就是让白马带上几件儿行李,也算是有些弟兄情义不?”
“如果不是敖烈闯祸,谛真就不会失去自由。可说到底,敖烈始终是谛真的堂兄。”想到这点,悟空委婉地提醒道:“呆子,别打这主意啊!跟你们说过了,白龙马不是凡马,他是西海龙王敖闰的第三个儿子,名叫敖烈。只因为逞能杀了豢龙氏和御龙氏两族的小仙,被敖闰训斥,一时冲动失火烧毁了佛陀舍利。虽然佛祖大发慈悲,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多亏菩萨出面,才帮他争取到了这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所以,他一直在强伽河里等着师傅到来,这次又是菩萨出面,将它退鳞去角,摘掉了脖子下面的明珠,才变成了这匹白马,好驮着师傅,把真经取回大唐去。我们各有各的业缘,各有各的功果,指望谁都不靠谱,还是尽量靠自己吧。”
沙僧错过了场好戏,颇为兴奋地问:“大师兄,这真的是条仙龙呀?”
悟空肯定地说:“真的是仙龙。”
八戒:“猴哥啊,我以前听仙人说:‘龙可以喷云吐雾,播土扬沙;有穿山越岭的手段,有翻江搅海的神通。’它现在怎么走得这么慢呢?”
悟空:“你们要想叫它走快点,我就叫它走快点给你们看看。”
说完,悟空拿出金箍棒晃了一晃,顿时霞光四射。白龙马正默思着似曾相识的玄奘法师究竟是谁,一见悟空持棒在手,以为真要打他,不由慌得四蹄疾如飞电,“飕”的狂奔起来。
唐僧手软,勒不住缰绳,只好任由白龙马往前飞奔。一口气奔上山崖后,白龙马见悟空他们没跟上来,这才长嘶一声停下了脚步。脸色寡白的唐僧,终于不再感觉风声呼呼入耳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让狂跳不已的心脏缓缓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