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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万物之生 > 第164章 静心观 遇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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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东方一线薄明。

一灯如豆,照亮了芦花镇某个房舍的一角。

风池举着手中新写的信笺,对自己的字迹很不满意,嫌弃的皱着眉头看完,张口吹了吹,以便让墨迹尽快凝干。此信笺他是写给教书先生和花容的,在整个均分田地房产的过程中,二人因与风池关系亲近,且又都是识字之人,无疑成了乡民们中的核心人物。风池所写文书倒也要紧,说是在芦花镇盘桓日久,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李扒皮已死,以前的房契地契卖身契等等原件已毁,就算李家还与什么大人物存在牵连想来也无可奈何了。当然,若李家还不肯罢休,一应责任推给他风池便是。

风池这么早离开芦花镇就是不想见到乡亲们夹道欢送的样子,之前他与教书先生习文时,对书本上所说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行事风格很是仰慕,不自觉的将此作为了自己的行为方式。他的目标自然是前往唤灵宗,不管高州认不认他这个徒弟,他学了这个宗门的神通术法,回归宗门是理所当然之事。至于唤灵宗到底在哪,风池不知道,一众乡亲更不知道,就连风池好不容易从李扒皮宅邸中找来的地图也没有标注。这份地图其实很扯淡,只突出了万军候的属地,旁边还有两个诸侯属地的名称,一个叫镇南候,一个叫虞国,但地理山川都没有写画。即便是万军候属地,某些河流交汇地点与明显可设置关隘的位置标注都很模糊,甚至一片空白,显然是刻意为之。准确的说,这份地图就是一个叫沙门县的辖区地图,芦花镇属于万军候封地沙门县的管辖范围。

对众诸侯国而言,辖区内的山川地理都是军事机密,不做详细标注是必然的。风池想凭借这样一份残缺不全的地图想找到唤灵宗所在之地,无异于痴人说梦,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事已至此,风池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这份地图上对风池一早就想去看一看的静心观倒是明明白白标注了,坐落在一个叫鲫鱼山的山落之中,离芦花镇只三十里路程,依照风池的脚力很快就能抵达。另外,他心中亦有一个猜测,或许能在静心观找到答案。

长街寂阒,风池带着乡亲们之前赠与他的酒肉,扛着他的舟楫出门了,本来他还嫌这套法器笨重碍事是不想要了的,可周姓女子贪婪的样子使他知晓了,这是宝贝,可不能轻易丢弃了。为了不惊动镇上乡亲,风池动用了神行决,依照他的脚力之快,很快就脱离了芦花镇的范围,十余里直道不费事就甩到了身后,然后方向一变,转到岔路。

与泽南那种完全被原始森林覆盖的地域不同,此处山林高度皆不超过十丈,只可称之为丘,风池目之所及地势到处是人类活动的痕迹,纵横阡陌,典型的富庶之地。若无战乱,苛捐杂税能少一点,老百姓不愁不能安居乐业。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周遭黑咕隆咚的,风池也不急着赶路,恢复平常脚力不紧不慢的走着,他估算等走到鲫鱼山时,静心观的山门应该大开了。在他胸前挂着的布袋内,红毛犬钻出头来,大抵是对周围感觉新奇,竟爬到了风池肩膀上趴着,它学聪明了,在没人的地方就钻出来透透气。依稀黑暗中,一大一小的两对眼睛散发出淡淡的赤芒,如猛兽之瞳,好在附近并无路人,否则只怕要吓得落荒而逃了。

鲫鱼山,顾名思义,风池远远看到这座两头尖中间隆起的狭长山丘时,不由佩服此名取得甚妙。山不高,但林木更茂盛。去岁寒冬亦给这座山林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不少植被倾覆了,一处崖壁甚至出现了崩塌,露出了斑斓页岩。半山腰上有一片农田,看起来总共不超过十亩,也不知被倒塌的山崖掩埋了多少。山势并不陡峭,可登山的路很不宽敞,大抵可容纳一人挑着担子通过,风池扛着舟楫只能勉强通行。

山路崎岖,路静鸟鸣,翠绿掩映。风池在此绿林中穿行,竟也能感觉到几分清静无为之意,与所修功法相融,与大道相和,不自觉的放缓了脚步。可惜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不知何处传来铜铃轻响,之前那种奇妙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风池轻“咦”了一声,对之前的感受很是依恋,又朝来路返回走了一遍,可惜那片刻安宁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红毛犬不知何时脱离了风池肩膀,在山林中穿梭了一阵,也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最后焉啦吧唧的顺着风池裤腿又爬回了布袋之中。

莫非这就是高州曾说起过的“灵气”?风池如此想到,一时兴奋莫名,向着山脊快速走去。

山脊上路径开阔了许多,道路两侧栽种了一些橘子、枇杷、桃之类的常见果树。再往前,一坪不过三丈见方、铺满了细碎石块的简易平台出现眼前,平台之上怕不下二三十人之众,一个个衣衫褴褛,耄耋老人、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牵儿带女的妇孺混杂一处,排着稀松的长队,虽是冷天队伍之中仍有股摆脱不了的汗酸味。

地坪中央位置架着一口老天锅,正在烹煮什么,蒸汽缭绕,充满了烟火之气。大锅旁边还站着两位上了年纪的坤道,二人虽身体硬朗,但并无丝毫法力,穿着单薄的褂子,好像是在维持秩序。

地坪前端是一堵由石头与夯土混砌的普通围墙,围墙前简陋的滴水门楼上挂着一块连桐油都没浸泡的普通木匾,上书“静心观”三字,大门此刻却还是闭合的。风池凝望这座附近闻名的道观,第一感觉是简陋,且越看越寒碜,若非门头上那三个字,这道观与一般农家小院几乎没什么两样。

这时,“吱呀”一响,静心观的大门洞开,走出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来,其中一人穿着件宽大的袍子,年约十五六岁,模样清秀,低着头,双手举着一个装米的竹升,仔细一看正是与风池较量过的周姓女子,另一人瘦得像个猴儿,抱着一堆干柴,就是那毛孩了。两人浑不似在芦花镇时那般嚣张,显得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一众排队之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集中在周姓女子手中举着的竹升上,竟无一人看向她的面目,当其将白花花的稻米倒入锅内时,很多人不由自主的吞咽起了唾沫。

刚刚经历了极寒天气,这些人虽在静心观的施舍下度过了苦冬,实际仍旧是一群饿痨,米都未下锅就站这等着了。人群中亦有人窃窃私语,说什么最近一段时间观内发了大善心,煮粥的米由以前的半升提升到了整整一升。

风池在泽南时也曾看过族人种植稻米,亩产不过一二百斤稻谷而已,去掉稻壳所得粳米就更少了,静心观哪来这么多产出周济穷人?肯定是另有所得,否则无论如何支持不住的。他一声不吭站在人群后面,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笑意,一双眼睛在一高一矮的两人身上刷来刷去。

周姓女子将米入锅后就要往回入观,忽觉人群夹缝中某处颇为碍眼,便扭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风池双手抱胸、肆无忌惮站在那儿的样子。她一怔,立刻垂下头来,又觉察到这举动毫无用处,便低着脑袋走到正埋头烧火的毛孩身边,轻轻踢了他两脚。那毛孩烧火烧得正热闹,不知周姓女子此举何意,却又挨了两脚,这才醒悟过来,顺着周姓女子的示意很快找到了风池。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十日前挨的揍都让他产生阴影了。

两人走到人群之外交头接耳一阵,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风池的突然现身,又似乎害怕风池将某些隐秘之事捅出来,踌躇不定。最后,周姓女子翘着嘴巴,很不情愿的冲风池使了个眼色,却不是进观,而是朝观外的一条狭窄岔道走去。

风池挠了挠头皮,见左右无人注意自己,便绕了个圈,悄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