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马儿狂奔几里后,阮清好不容易才缓缓地停了下来,可是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城门的踪影,更是看不见帝怀瑾了。
想着刚才那句话,阮清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她想问他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结局注定”?
什么结局?注定什么?
她想问问清楚,可是,来不及了。
她现在也不能回去,万一遇上夜君贤的人,纵使琴弦再锋利,她若是体力不支,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稳了稳心神,阮清一拉缰绳,轻呵一声,骑着马离开了……
从双溪城到璃州,快马加鞭的话,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可对于阮清来讲,这般奔波的路程,四天已经是极限了。
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璃州之前,她首先得确定自己不会病倒,如果她病倒了,别说设法助谢熠储脱困,不去添麻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她前往璃州城的事情,并未告诉江添允,所以一到璃州,她率先打听的当然是祁国士兵驻扎的地方,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人知道。
如果江添允只是单纯的为了和月城的人接头,他们还可能悄悄地,不被人发现,但是如果是要围剿或者打仗,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就是想瞒住那也不可能瞒得住才对。
果然,一番打听之下,有人告诉她,前几个月,确实来了不少祁国的官兵,但都驻扎在璃州城外的背脊山下面,那里有一大块空地。
倒是也有进城的,不过都只是进来采买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几个月前刚来的时候倒是打过一场不小的仗,声势浩荡,花花绿绿的旗帜看起来应该不止是一两个小国小城,差点把整个璃州城都给掀了。
听到这里,阮清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按照谢熠储的性子,当时他应该很相信夜君贤,可是夜君贤出卖了他。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阮清心里止不住的有些忐忑,进了璃州城,她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客栈暂时住下。
黑幕笼罩,夜色渐浓。
阮清站在床边,看着因为战乱而愈发萧条的璃州街道,外头安静极了。
不管怎么样,她得先去背脊四周看看,先探清楚情况,再想办法去搬救兵。
总要得有个法子让他们相信谢熠储是真的被困了,否则,谁会听她一面之词就贸然出兵呢?
如果她先去搬救兵,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光是派人来这边确定情况,一来一回,也得要小半个月。
阮清正有些失神,转身之间,余光所及,屋内却站了个人影,她心头一沉。
抬眸间,竟是江添允。
阮清脸色微变,两人四目相对,他一身宽松的青衣,长发垂肩,双手环抱与胸前,一双略带忧郁的眸子,像从前那般温柔的看着阮清。
阮清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脑子飞速运转着,正在她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时候,江添允却先她一步道:“你来璃州城,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阮清愣了愣,她站在原地,别开眼,短暂的思索之后,故作镇定的道:“啊……我只是来看看,本来打算明天再去找你的。”
说着,她不动声色的走到床边,顺手拉过一旁的被子,将床上的夜行衣盖上,随即转头看向靠在落地屏风上的江添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阮清问他。
江添允倒是毫不避讳的回答:“你刚进璃州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所以,他让人跟踪她?
阮清看了他一眼,没在说什么,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晚走了一步,要是刚才贸然换了夜行衣出去,怕是就圆不回来这个谎的。
短暂的沉默后,阮清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水,语气平淡的道:“你不用太在意我,我待两天就走。”
江添允却不以为意,他迈步走到她对面坐下,将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住下巴,眼眸微眯,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他斯条慢理的道:“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谢熠储的?”
阮清表情一滞,尽可能的镇定,思量片刻:“找你。”
江添允眼眸微眯,面上却不见喜色,眸光中的审视未有褪,盯得阮清心里有些心虚。
此时,气氛稍显紧张,屋内安静的,只能听见阮清拿起和放下茶杯的声音。
短暂的思量片刻之后,阮清道:“这里毕竟是天启的领地,你和他有过节,所以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那就是担心他?
江添允挑了挑眉,眼神有些无奈,他问她:“你是怕我打不过他?还是怕我会把他怎么样?”
阮清抬眸,神色平静,眸光淡然,她轻轻一笑:“你要是真的能把他怎么样,那我也无话可说。”
就是这一句话,江添允沉了沉脸色,不管什么时候,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谢熠储是天下无敌的。
江添允冷笑,缓缓地从位置上站起身,眼神中夹杂着些许恨意:“这里不安全,跟我去军营。”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阮清垂着眸,没有搭腔,只是有些许无奈,他迈步出去房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收拾。”
阮清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动作,江添允打开房门,即将踏出去的那一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看向依旧坐在桌前的背影:“璃州城内外,现在都是我的人,你不要企图偷偷离开。”
阮清没有给他回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只眸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出了门,将房门合上。
屋内安静极了,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小香炉还有缕缕烟雾飘出,阮清坐在那里,思虑了良久,却只能是轻轻地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天夜里,阮清便被江添允接去了他们扎营的地方。
路上,阮清坐在马车内问他:“你们这次是为了对付谢熠储对不对?”
一旁坐着的江添允神色淡然,他没有直接回答阮清的话,而是再次反问他:“那你是因为担心我来的,还是为了谢熠储来的?”
“……”阮清沉默着别开了眼,转头看向了窗外。
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可还是喜欢问出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为了自己心里那仅存的一丝反叛心理被否认。
不多时,马车停在驻扎的军营外,江添允率先下了马车,转身去扶她,她本来不打算伸手,可江添允态度强硬,直接上前将她抱下来。
末了,他将阮清放在地上,只道:“失礼。”
阮清并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只转头吩咐道:“给郡主安排住处。”
“是。”
一旁的守卫领命,低着头示意阮清跟他过去,阮清没有反抗,只得乖乖的照做。
军营内,到处都点着火把,将四周照的通亮,距离他们扎营的地方不远处,便有座高山。
从山脚下到半山腰都隐约有些火光,应该都是这次参与围剿的官兵,并不一定都是祁国的,可能还有月城和双溪城的人。
只有山顶是漆黑一片的,这么说的话,谢熠储应该是被困在那里了。
“阮清?”
阮清跟着那守卫,正往营帐的方向去,一旁忽的传来疑惑的女声。
她寻声望去,是李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