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可不等她想明白,云腰已经再次持剑而上了。
中了软筋散,就相当于内力全费了,千钧一发之际,她抄起一旁的烛台,狠狠地朝着门口扔过去。
只听“哐”的一声,烛台落地的瞬间,房门被撞开,几乎就在云腰手里的剑刺过来的同时,江添允冲了进来,云腰还来不及反应,一记飞针过去,直接刺穿她的手腕。
她闷哼一声,不得不收了剑,一旁的谢绝见此,也并不逗留,果断的翻窗离开。
阮清踉跄几步,险些栽在地上,索性江添允将她接住,她只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除了脑子是清醒的,身体简直不能自控。
云腰捂着使不上劲儿的手腕,只是眨眼功夫就疼得她细汉直冒,谢绝都走了,她自是不敢多留,快速朝着窗户的方向冲过去。
阮清却只能看着,杀不了谢绝,怎么说她也不能活着离开。
思绪凝结的一瞬间,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只一瞬间,琴弦翻飞,锁住她的脖颈。
只听“噗嗤”一声,鲜血飞溅,瞬间染红了一旁的白色绸缎。
随着云腰重重的倒在地上,双眼瞪着这边,细细的琴弦才缓缓地自从空中落下,平静的贴在地面上。
看着从云腰脖颈处逐渐晕染开来的血迹,阮清松了口气的同时,浓重的药力让她脚下几乎站不稳。
这种时候,云腰已经拼尽全力冲向窗子,她以为阮清中了软筋散,不可能再有内力操控琴弦,根本没带犹豫的往前冲。
这就正好给了阮清机会,让她只需要将琴刃缠上她的脖子,根本不用自己用力,她自己就能了结自己。
阮清瘫软在地上,靠在江添允怀里重重的喘着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谢绝是怕药不倒她吗?到底放了多少?
恍惚之间,她感觉道江添允摸了摸她脖子上的脉搏,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不假思索,便咽了下去,不多时,便觉晕眩渐退。
虽然仍有些乏力,但至少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如何?”江添允皱着眉,担忧不已。
阮清从他怀里支起身,轻咳两声,便觉缓过来不少,她将护在怀里的琴谱拿出来,却被江添允率先抢了过去。
阮清不解的抬头看他,他眉头深皱:“这软筋散,就在这书页中,你方才翻动过了?”
药下在了书里,这么说的话,谢绝知道,她可能不会碰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除了这本琴谱。
阮清点点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江添允的眸光瞬间温柔了不少,他怎么忍心怪她呢,他真的只是出于担心,如果不是他守在外面,听见动静的一瞬间就冲进来,结果会怎么样,还很难说。
他重重的舒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觉得万幸,她没事就好。
他抬手,像从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目光温柔:“还能走吗?”
阮清点点头,他伸手将她扶起来:“琴谱我处理一下再还给你。”
刚走出门,一旁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动向,就见一神色慌张的侍卫匆忙而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江添允面前。
“殿……殿下,不、不见了,他不见了!!”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那侍卫显得有些慌乱。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是?”江添允眸光微寒:“谢熠储?”
那侍卫疯狂点着头。
阮清心头微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其实,她是有一点希望谢熠储能跑掉吧,毕竟如果真的进了祁国皇宫,想必是不会被善待的。
不等她反应,江添允便道:“你回去休息,我去看看。”
他说着便要走,阮清赶忙道:“我也要去。”
江添允脚步一顿,一回头就对上她坚定的眸子,在四目相对之间,她似乎又不那么坚定了。
他知道她想去干什么,无非就是去确定谢熠储是不是真的走了,可是那样太危险了,如果真的走了那还好,可如果他只是挣脱了束缚藏起来了呢?
他皱起眉头,厉声拒绝:“不行,虽然吃过解药了,但你身上的软筋散至少要两炷香的时间才能完全解开。”
也就是说,这两炷香的时间里,她是没有内力的。
说着,他要走,阮清赶忙拽住她的袖子:“我跟你就行了,我不会乱跑的。”
江添允看着她,眸光深幽,时间紧迫,抵不过她软磨硬泡,又不想对她发脾气,他最终还是心软同意了。
一起去往马厩的是时候,天色几乎已经完全亮开了,一众侍卫在马厩旁边搜索了一番,除了发现被敲晕了五花大绑在草堆里的江朔以外,就剩下一堆铁链了。
找了半晌,终究是没有一丁点人影,这时候,阮清才猛地想起来,谢绝当时的那句“时间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次的目的,不单单只是冲着琴弦来的,还有谢熠储。
原本是有传言,说因为谢熠储谋反自封为王,开创天启国一事,双方似乎就闹翻了。
看样子,并不全然,谢绝应该暂时没有那个本事,如果和谢熠储闹翻,没有人会再罩着他,那就意味着,谢瑾瑜可能会想办法除掉他。
毕竟对于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是不会允许背叛过自己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在确定谢熠储失踪之后,众人皆是一脸愁容,阮清心里却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得。
虽然知道,她知道这么想对不起江添允,可是……
她低下头,再抬头的时候,却意外对上了江添允平淡却复杂的眸子。
这种时候,任谁都知道谢绝和谢熠储是一伙的了,江添允没说什么,从他平淡的神情中,甚至看不出一丝情绪。
好一个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看着忙忙碌碌东搜西看的侍从,他只轻声道:“别找了,收拾好东西,我们出发,回皇城。”
说着,他转身离开,甚至没再看阮清一眼。
两人擦身而过,阮清心头突然生了一丝愧疚,是对自己刚才心头生起的那分毫,为谢熠储安全离开而感到庆幸的负罪感。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坐在去往祁国皇城的马车上,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语,气氛也很沉重。
都知道,江添允的任务是要将李忆如带回去,外加将活捉谢熠储,可是,现在谢熠储跑了,等回去皇宫,他要怎么交差呢?
说真的,她是有些担心的,可是自打从那个客栈出来之后,江添允就不怎么跟她说话了,先前来给她号脉,看软筋散的毒有没有解,都是他让红雀来的。
好几次休息的时候,阮清想主动跟他讲话,可他一注意到她过去,就立刻离开,走到一边去,就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
阮清无奈,虽然心里委屈,但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他总不能将这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她头上吧。
这太不公平了。
夜晚。
阮清看着再次转身离开的江添允,她终于叫住他:“我们谈谈吧。”
江添允脚步微顿,犹豫了半晌才转头看她:“谈什么?谈你不跟我去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