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瞳孔一滞,浑身一僵,瞬间松开了揽住阮清的手,捂着脖子,却依旧阻止不了汹涌而出的鲜血,他猛地朝后退了几步,挣扎着倒在地上的时候,碰倒了一旁的花瓶。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守卫,几个拿着刀的土匪冲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男人,众人大惊失色:“山主!!”
此时,阮清已经下了床,她神色淡漠,眼底竟带着一丝无辜,若不是她脸上刚才被溅到的鲜血,险些让人觉得,她也是受害者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一人提刀冲了上来,阮清眸光一沉,手上运力,催动琴弦迅速扩张,飞向那人,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琴弦飞过,一刃封喉的同时,被瞬间掀飞数米远。
只听“嘭”的一声,伴随着人体落地和他手里的大刀落地的声音,更多的人被吸引了进来,却无人敢上前。
阮清站在厅内,神色冷漠的扫了一眼蠢蠢欲动却又害怕的众人,她语气淡漠的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山主,谁还有异议吗?”
众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看阮清,似乎不少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与阮清而言,她的琴刃练习的并不算好,但是对付这些只有蛮力的山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场面一度僵持了片刻,屋内突然刮起了一阵微风,只是轻轻掀动了屋内昂贵的蝉丝轻纱,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后,竟缓缓地退出了房内,甚至将门合上了。
瞧着这架势,肯定不是被阮清吓退的,她垂眸,看了一眼地上横死的刀疤男,转头看了看屋内,目光落在一旁的层层相叠的轻纱屏风后面,刚才她竟然没有发现那里有个人。
隔着一层又一层,大概五六层的薄纱,只能依稀看见有个人影半卧着,却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
不等阮清靠近,空气中便飘来冷不丁的一句话:“小东西,口气倒挺大,这个山主的位置,就算给你坐,你也未必坐的稳。”
阮清没有接话,只是一转不转的看着轻纱后的人影,突然,轻纱微动,只是眨眼功夫,扬起来轻纱还未落下,他便到了阮清眼前。
阮清微微一愣,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柱子,才停下来。
屏风后的人就站在跟前,剑眉星眸,英气勃发,硬朗的脸颊轮廓无处不彰显着男人的魅力,长发披肩,双手负在身后,一身松松垮垮的青衣长袍,皮肤白皙,腰间系着金黄的宫绦,矜贵的气质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什么皇亲国戚。
男人戏谑的目光也同样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即挥了挥长袖,坐在身后的床榻上,他一抬手,手臂枕在床头的枕头上,整个人似乎都倚靠了上去。
阮清看着他,满眼的警惕,眼睛却止不住的落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这双手很好看。
男人看着她,出口的声音温柔:“二十四琴刃,你叫什么名字?”
阮清沉默着,并不搭话,男人似乎也不意外,只温柔的一笑,皱了皱眉,像是思虑了片刻,他才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阮清吧,帝阮清。”
要知道当初谢绝和谢熠储围堵孔玉的事情可是闹得满城皆知,自此,阮清可是又出了名了,亡国帝姬,摄政王的心头宠,二十四琴刃的传人,哪个名头不让人眼红的?
众所周知,二十四琴刃的修行实在困难,别的功法就算天赋不行,后天努力也是能成就一番,可二十四琴刃不行,靠的就是先天奇特的体质,那就是对音律的绝对掌控力。
所以能修行二十四琴刃的人,一定极为罕见,这里距离月城皇城说近不近,一人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两天才能到。
听说当初她离开谢熠储的事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人说是谢熠储玩腻了就把她扔掉了,也有人说是阮清察觉到谢熠储对她腻了所以为了活命,事先跑了……
总之说法千奇百怪,每每阮清听见也只是一笑而过,说就说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些人也就是图一时的最快,或许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眼前这个男人看着并不简单,被认出来阮清似乎也并不意外,凉州城,说不上繁华,人口也不密集,但因为是通往各个城池的必经之城,所以来往的人很多,来自四面八方,千奇百怪的都有。
单从刚才那么长的时间,阮清都没有发现他就在屏风后这件事来讲,这人很厉害,尤其内力深厚,要说她见过的人里面,除了谢熠储以外,好像还没有谁让她感觉不到灵力波动的。
这样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没有内力,要么内力深厚,他显然是属于后者的。
阮清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死去的刀疤男,再抬眼看他的时候,他深邃的眼眸依旧温柔,明明都还没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可看着他,阮清脑子只有八个字:谦谦君子,温衍如玉。
她说:“所以,你才是这个寨子的寨主?”
男人微微一笑:“并非,他们叫我老祖,山主在那儿。”
说着,他修长的指一抬,指向地上死的狼狈的刀疤男,语气微顿,接着道:“不过也差不多,他们要做什么,去哪里,都得事先问过我,我要是不同意,那就不行,你想坐这个山主的位置,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说这话时,不急不躁,语气温柔的程度,让人听着都觉得身心舒畅。
他慵懒的眼神落在阮清的身上,阮清沉了沉眸,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刀疤男,说白了,他就是个傀儡,用来应付外界的傀儡,那就好办了,反正都是当傀儡,没有实权的,那对于男人来讲,要求应该不会很高。
她需要这个山主的位置,和这个四通八达的寨子的庇护,毕竟百里青说的对,谢熠储放她走,与她而言是好事,与谢绝和谢瑾瑜还有帝景而言,也是好事。
阮清离开谢熠储,她自由了,同样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会再庇护她了,以前他们不敢,是因为谢熠储不允许,他们怕的不是二十四琴刃,而是谢熠储,现在不行了,不想被抢夺分尸,她就得在各方势力对她动手之前找好靠山。
一个能护她周全的靠山,这个寨子不大,但是据蛮生的说辞,如果她做了这个寨子的山主,那他们大概率还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至少在她能靠自己手里的琴刃和像谢熠储那样的人势均力敌的时候,到那时,才不会被任人拿捏,可她需要时间,但在这个时间里,恰好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盯上。
强权之争,从来都是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像额娘和玉娘一样,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未必能得到真心实意。
她不想为任何人所用,也不想帮任何人争这个皇位,天下之大,她没有那般野心,只想看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