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再醒来的时候,想当然的又回到了那个既熟悉又讨厌的地方。
她睁着眼,一片空白的脑子里逐渐清晰起来,晕过去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想着想着,眼泪就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玉殊跪在床榻前,小心翼翼的用手里的帕子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痕,阮清无奈的阖了阖眼,有些厌恶的别过了头。
玉殊举着手帕的手顿了顿,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放下了手,起身看了看床上的阮清,没说什么,只微微欠了欠身,便转身出了房门。
屋内安静极了,阮清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都被换洗过了,似乎没什么不舒服的。
玉殊离开后,她转头扫了一眼屋内,心头却是异常的平静,她离开的这几天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是那天她跟着谢熠储去百凤楼时的样子。
阮清有些失神,突然桌子下传来熟悉的猫叫声,她木楞的眼神缓慢的游移过去,就见那只白色的长毛猫从桌子下的一角钻了出来。
小东西几个跳跃上了床,踩在柔软的被子上,它在阮清脸颊上蹭了蹭,像是安慰又像是闻到了让它熟悉安稳的气味一般,蜷缩成一团靠在阮清身边,打了个哈欠,阖上了眼。
稍缓了片刻,阮清才支起身子,尝试着下床,她本以为,谢熠储这次抓她回来一定会再给她下半身蛊,可当她站起来却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时,她反而有些奇怪。
她顾不上穿鞋,直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外头一切如往常一样,玉殊坐在台阶上,见她出来忙站起身询问:“姑娘,你还好吧?”
阮清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只是语气冰冷的问她:“谢熠储呢?”
玉殊愣了愣,忙应答道:“王爷他进宫了,姑娘若是想……”
玉殊话未说完,阮清果断的转身回了屋子,只听“嘭”的一记关门声,吓得玉殊和正在清扫院子的侍从浑身一颤。
只是愣了片刻,玉殊想进去看看,一推门才发现,阮清已经将门从里面拴上了。
“姑娘?姑娘你干什么呀?你开门啊姑娘,你别这样!你快开门啊!”玉殊一边拍着门,一边喊着。
可阮清根本不听,甚至将窗户也关了起来,既然她出不去,那谁也别想进来,听着外头玉殊的喊声,她突然有些恍惚,头晕目眩中,她好像看见了很多人:
帝允、帝若渝、谢允川……那些曾经企图将她变成泄.欲工具的人,一个个在她脑子里闪过,眼前的事物逐渐和奢华的宫殿相互重合又分离,如此反复多次,她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了。
阮清踉跄着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桌子,她才停下来,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怒吼一声:“闭嘴!!!给我闭嘴!!!”
随即抄起一旁的花瓶,狠狠地砸在门上,随着花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声音响起,玉殊被吓了一跳,叫门声瞬间戛然而止,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阮清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门口晃动的人影,伴随着阵阵的耳鸣,一门之隔,她却听不见外头的人在说什么。
她木楞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花瓶碎片上,她看了好久,直到门外的人影消失,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口,弯腰捡了一块锋利的碎片,转身走向床边……
皇宫,御书房。
谢熠储同谢瑾瑜正好谈完事,谢熠储起身离开,身旁的掌事公公满脸笑意的将谢熠储送出书房。
书房内,谢瑾瑜神色淡然的喝着茶,谢熠储刚离开,韩千叶便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陛下。”他恭敬的弯了弯腰。
谢瑾瑜放下手中的茶杯,冲他一笑,缓缓舒了口气起身往御书房外走,韩千叶颔首跟在身后。
出了御书房,站在长梯之上,此时的谢熠储还未走远,他远远的看着,韩千叶突然若有所思的道:“陛下,听说前些日子摄政王派人去了百药坛。”
“哦?结果呢?”谢瑾瑜问。
韩千叶缄默半晌,才若有所思的道:“结果嘛,听说那边给了一封摄政王亲启的信,无人知晓信中所讲,便没了下文。”
听着韩千叶的话,谢瑾瑜沉了沉眸,看着已经走远的谢熠储,他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说,这个皇位他做的不安心,大概最大的隐患,就是谢熠储了,他若是明目张胆的反了,那还好办,大家真刀真枪的对峙,好过现在让谢瑾瑜整日提心吊胆。
只要谢熠储一日不反,谢瑾瑜就一日不能以叛军之命将其诛杀。
当初谢瑾瑜看到传位圣旨时,发现他那好父王真的将皇位传给了谢熠储那异国公主所出之子,谢熠储一旦继位,他就会沦为整个月城的笑柄。
是啊,他那好弟弟聪明,能干,谋略出众,文武双全,那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啊,完美到简直无可挑剔,用他们那好父王的话来讲就是:他生来就应该是君王。
可哪有怎么样?他的母亲是皇后啊,太子之位本来就应该是他谢瑾瑜的,皇位当然也是!
可最后,他那好父王竟然只给了他一个摄政王的位置,多可笑,这么可笑的传位圣旨,他当然要改,若不是怕难以服众,当初那道圣旨上,根本不会有谢熠储的名字。
沉默了半晌,谢瑾瑜突然冷笑一声,都过去了,反正现在这坐拥江山的,是他谢瑾瑜。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韩千叶:“摄政王府的那位,被抓回来了?”
韩千叶愣了愣,似乎才反应过来谢瑾瑜说的是谁,他恭敬地垂了垂眸:“是,听说是王爷亲自去的。”
谢瑾瑜勾了勾唇,似乎很满意,确实没有枉费当初他忍痛割爱将那小娇娘拱手想让,倒没叫他失望,闹吧,尽情的闹,她要是不闹,怎么能分散谢熠储的精力呢?
谢熠储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理智,身为兄长,他再了解不过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是他太贪心了,野心很大,什么都想要,他明知道阮清的身份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但他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爱上她。
这能怪谁呢?只能怪他自己太不理智,当初他将阮清送进去,便是看中了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冷静、聪明、坚韧,再则,论才情论样貌,胜出那些庸脂俗粉,不止一星半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初如果谢熠储直接杀了她,他可以治他的罪,如果不杀,他当然有理由相信阮清的本事和姿色,足以俘获谢熠储,不用他教她怎么做,在摄政王府里,想活下去,除了依附着谢熠储以外,没有任何别的法子。
可是,唯一在他预料范围以外的,就是阮清竟然是二十四琴刃的传人。
谢瑾瑜站在书房外许久,直到谢熠储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抬眼看了看天,乌云密布,垂眸间,他转身回了书房,轻声道:“最近天气似乎不怎么好,天灾难挡,让各地官员多加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