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阮清跟着她离开店铺,来到后院的小屋,推开门进去,里面的摆设瞧着像间书房,掌柜的走到屋内的书架前,稍稍转了转放在书架顶上的花瓶,一旁的墙壁缓缓地打开,里面竟有个密室。
“这阵子,估摸着风声最紧,姑娘就先委屈一下。”掌柜的道:“等风声过了,姑娘再走。”
阮清感激的欠了欠身:“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忙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姑娘不必多礼,他们都叫我福伯,日后姑娘若是不嫌弃,也可这般唤我,来,快随我进去瞧瞧吧。”
两人进了密室,里头很是宽敞,点上灯也很亮堂,家具全面。
福伯走到一幅画前,将画拿下来,摸着一块被装饰成和墙壁一个颜色告诉阮清:“这是密室的开关,姑娘可以自行控制。”
“多谢福伯。”
福伯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福伯刚回到铺子里,还没回到柜台,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他心头一沉,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猛烈的敲门声响起,他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去开门。
店铺的门才打开一条缝,门外的人就猛地将门推开了,福伯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定睛一看,是几个穿着官服的官兵,为首的人一声令下:“去那边看看,到处都要搜到,王爷说了,不能放过每一处角落!”
“是!”
随着一阵高声应答,一众士兵在店铺内分散开来,有的则是去了后院。
福伯稳了稳心神,一边赔着笑脸,一边走到为首的人跟前,低声询问:“官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人腰间佩剑,一身飞鱼服,瞧着官职不小,他垂了垂眸,只瞄了一眼福伯,没有说话。
福伯也是个明白人,他忙从袖口拿出一袋银钱,塞到那人手里:“官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莫要嫌弃,留着喝个茶。”
那人拿着手里的钱袋,掂了掂重量,表情还算满意的递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随即转眸看向一个正在翻看布料存货的士兵,厉声道:“欸!看看就行了,别弄坏人家东西。”
“是!”那人应答了一声,就真的将手里的布料放了回去。
那人将手里的钱袋收起来,在店铺内走了一圈,见还有个后院,便迈步走了过去。
后院不算大,匆忙一眼,就能看完,总共三间房间,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再往里,就是厨房了。
福伯跟着那人一起巡视着,那人问:“刚才有没有人来过你这铺子?”
福伯摇摇头:“没有,我这铺子,来的都是些官家府上的丫鬟,都是来给主子们定衣服的,这不逢年不过节的,实在没什么生意。”
那人点点头,不再问什么,只是转头就跨步进了书房,看着书房内摆放整齐的家具,那人左看看右瞧瞧,问道:“你一个做衣服的,弄这么大个书房?”
听见陌生的声音,密室内的阮清心头一沉,不由的捏紧了拳头,她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坐在桌前一动不敢动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哦,这是给我儿子准备的。”福伯解释道:“我那儿子在珞将军府做工,闲暇时间回来,就喜欢看看书,他现在年轻,来年可以考个功名什么,这不,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嘛。”
那人沉默着,目光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屋内,眼神扫过一旁的书架、桌子、花盆……
福伯眸光微转,问道:“对了官爷,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啊?怎么好像挨家挨户的都要搜查?”
那人瞄他一眼,有些高傲的道:“好好儿经营你的铺子,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福伯忙笑着连声应答,本来想套个近乎,问点情况,好让里头那位早做打算,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有点行不通了。
那人将书房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神色间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片刻后,他问道:“你儿子在珞将军府做工?”
“是。”福伯忙应答着。
“多大了?叫什么?”
“二十,我儿子叫何耀祖,我叫何生福。”
见福伯一一应答了他的问题,那人满意的点点头,没发现什么异常,转身出了书房,福伯也忙跟了上去。
外头恢复平静,密室内的阮清才缓缓松了口气,幸好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但旁的不说,谢熠储竟然这么快就发现她不在了,幸好她没有直接出城,按照这个速度,恐怕不等她走到城门,就已经被抓到了。
而且,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搜查了,这就说明,谢熠储应该已经让城中戒严了,短时间内想要出城,肯定是不太可能的。
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这次再被抓回去,大概是不会像前几次那么好过了,光是想着,阮清心头就油然而生一阵阵恶寒……
店铺外,福伯满脸笑意的将搜查的官兵送出了门,招呼着他们走了很远才返回铺子里。
重新将店铺的门关好,拿了些吃的去了密室。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看着进来的人是福伯,阮清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福伯将点心茶水放在桌上,道;“都是些粗粮,姑娘先将就着吃点,垫垫肚子。”
阮清忙伸手接过放在桌上:“多谢福伯。”
福伯道:“你不用担心,那些搜查的官兵都被我给打发走了,你安心住下即可。”
阮清感激涕零,感谢的话如鲠在喉般难以言说,她只能红着眼眶,欲言又止的看着福伯。
瞧她这副模样,福伯心里也揪着难受,阮清的事情,他自是都听白氏说过了,这孩子,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都是有子女的人,为人父母,就算不是自家孩子,瞧着有什么苦难都得同情一把,更何况阮清的年纪看起来和她儿子相差无几,这要是他亲闺女,才舍不得让人这般糟蹋呢。
吃过晚饭,阮清便在密室里睡下了,惦念着这石床睡着不舒服,福伯特地给她多找了几床被子垫着,以至阮清睡的时候,几乎都快忘了身下睡的是石床了,因为真的很软。
翌日。
摄政王府,常青殿前。
蒋徒趴在长凳上,身后的板子一下接着一下的落在屁股上,血迹浸透了黑衣,血肉模糊,粘在板子上,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已经形成了一滩不小的血水。
他脸色煞白,似乎已经痛到麻木了,垂着眼,气息若无,脸上的汗水密密麻麻的往下掉。
谢熠储坐在台阶上,单手撑着太阳穴,眼神冷漠,脸上和心头的怒气难消,满脑子都是:阮清去了哪里。
这时,崔玉匆忙只长廊的另一头而来,她单膝跪在地上:“王爷,没有找到。”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落在谢熠储的心口,他沉重的舒了口气,强忍着心头将要崩发的怒气,缓缓地抬了抬头,声音冰冷,神色狠戾:“都找过了?城东城西城北城南,不管多久,都给本王一一排查清楚,这么短的时间,她出不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