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难听,连一旁的玉殊都听不下去了,呵斥这狂笑不止的苏雁玉:“你闭嘴!”
阮清却抬手摁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见此,玉殊只能讪讪作罢,控制着自己想上去抽她耳刮子的想法。
她眸光淡然的看着眼前疯魔的苏雁玉,等她止住笑,确切的说,是已经笑累了,阮清才道:“你不信也没关系,但这是王爷的意思。”
说罢,就见苏雁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迷茫到震惊,随即是愤怒和掩饰不住的惊慌,她大喊着:“不可能!不可能!!王爷不会杀我的,你骗人!你骗人!!啊——”
厉鬼般凄厉叫声回荡在屋内,几个同行的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奈何没有主子的命令,也不敢轻易离开,只能怯生生的看着挣扎着从床上下来的苏雁玉,控制不住的往一旁退了退。
唯有阮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苏雁玉下了床,赤着脚,算不上暖和的天气,她却身着单薄,长长的薄纱拖在地上。
她脚步踉跄着走到阮清跟前,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就累的她张着嘴巴呼吸,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看她靠近,玉殊害怕的有些哆嗦,却依旧挡在阮清跟前,直到阮清抬手轻轻将她推到一旁,现在的苏雁玉,早就没了刚进府的气焰和精气神,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苏雁玉停在阮清跟前,迟疑的目光在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她面目狰狞的冲上来,一把抓住阮清的肩膀,可虚弱的身体根本就使不上劲,这迫使她只能拽着阮清的衣服,双眼猩红的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阮清神情依旧淡漠,只是抬手握住她瘦若竹竿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拿开,轻声问她:“这个,您得去问王爷,只可惜,你见不到他了。”
说着,她转头示意丫鬟将东西拿上来:“娘娘自己选一个吧,王爷说了,可留全尸。”
苏雁玉只看着她不说话,眼神中透着不甘和怒意,最终却都被无奈所取代。
家门被抄,母族流放,她没有靠山了,谢瑾瑜也不管她了,连太傅夫人说的话,谢熠储都可以不听,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利。
为了所谓的权利,她被送到这里,被冷落被羞辱,甚至被监禁,却没有任何人敢声张,只因为他是谢熠储,是整个月城只手遮天的人。
苏雁玉想着,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她摸着冰凉的地板,仰头看向封死的窗子,神色痴迷的看着那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缕阳光。
“我这一身,都在为荣华富贵而机关算尽,我以为进了摄政王府,只要有谢熠储的宠爱,我便可以摆脱庶出上位的耻笑,可是啊,呵呵呵呵呵呵……”
苏雁玉说着,突然凄凉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阮清看见她的眼角有两行血泪滑下,她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接着道:“可是我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你,你生来好命,荣华富贵什么都有,就连灭国之后都还是个香饽饽,是个男人都垂涎于你。”
“阮清,我真的好恨你啊,我好不甘心……我不甘心!!!”
苏雁玉咆哮着,恶鬼般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久久散不去。
阮清冷冷的看着,并不解释什么,可是在阮清身上发生的事情,如果换做旁人,未必能像她一样活到现在。
阮清冷笑一声,眼底泛不起一丝涟漪,她轻声道:“送侧妃娘娘上路。”
闻言,一旁的丫鬟上前,两人将她摁住,一人掰开她的嘴,她挣扎着,怒吼着,可根本无济于事。
阮清拿起一旁的酒壶,走到苏雁玉跟前,声音冷漠:“既然娘娘不愿意选,那只好妾身替娘娘选了。”
说着,她举起酒壶就往她嘴里灌,任凭她如何挣扎,如何低吼,阮清还是将一整瓶毒酒给她灌了下去。
直到酒壶里的酒顺着出口流尽,她往后退了退,一众丫鬟才将苏雁玉松开。
苏雁玉倒在地上,痛苦的想将毒酒吐出来,可已经来不及了,这毒酒的药效很快,很猛。
她才倒下没多久,脸色便开始发青,随即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接着更多的血,陆续从鼻子、眼睛里流出来。
她痛苦的挣扎着,拼尽力气想要爬向阮清,一双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阮清,就好像索命的厉鬼一般,只是可惜如今的她已然口不能言了。
没挣扎多久,就咽了气,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脖子扭曲着瞪着阮清,一副死不瞑目的残相吓坏了一众丫鬟。
连玉殊都往后退了退,她躲到阮清身后,抱着阮清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道:“姑娘,我们……我们快走吧。”
看着地上的苏雁玉,阮清沉默良久,她死了,一会儿该有人来抬尸体吧,可如今,她衣不蔽体,想着,阮清随即转身拉过一旁单薄的被子,小心仔细的给她盖上,算是给她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吧。
苏雁玉固然坏,但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善良到哪儿去,在阮清眼里,她们唯一的区别就是,胜者和败者。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一天,谢熠储不喜欢她了,那她的下场,未必会比苏雁玉好到哪儿去。
看着被盖上的尸体,阮清轻声道:“下辈子,希望你别再遇见如我这般的人了。”
说罢,她起身离开,直到走出东院,一旁的玉殊才缓缓松了口气,刚才那场景,简直就是噩梦,也不知道自己主子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的看完整个过程的。
苏雁玉的葬礼,说不上隆重,但谢熠储也没有轻视,毕竟张夫人很重视这件事情。
葬礼当天,礼堂一片素色,苏雁玉的棺木摆在中间,跪在两旁的丫鬟哭声一片,阮清也跪在一旁但是没哭,只是面无表情的垂着眸。
这时,厅外传来一阵喧嚣,阮清还来不及抬眼看,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吓得两旁的丫鬟哭声都小了下来,力道之大,让阮清的头猛地一偏,只觉得一只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都没了知觉,若不是玉殊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肯定会一头栽下去。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抬眼看去,此人正是张夫人,她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般审视着阮清,她气质端庄,浑身上下透着难以掩盖的贵气。
“小狐狸精,还真是我小看你了!”张夫人咬着牙,恶狠狠的说着。
她刚说完,谢熠储便同崔玉走进了灵堂,他淡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谢熠储来,张夫人却并没有行礼的打算,她看着谢熠储,眸光阴冷:“王爷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谢熠储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阮清,垂了垂眸,声音低沉:“夫人想要什么解释?”
“雁玉怎么死的?”她问。
谢熠储默了片刻,满脸写着“明知故问”四个字,他说:“病死的。”
“病?”张夫人怒极反笑,她说:“那请仵作来验尸,看看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