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颜夕心里委屈,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她咬牙哭着离开了房间,不用猜都知道,她定然又去找宝太妃告状了,谢熠储自然也懒得搭理她。
阮清的情况逐渐好转,谢熠储也按照先前的承诺,在阮清醒来后,老大夫再诊了一次脉,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就让蒋徒将人送下了山。
过了年,天气也并没有立刻回温,虽然空气中还是时不时带着一丝雪花翩飞,但总归是没有先前那般寒冷了。
屋内有炭火,还算暖和,阮清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听着玉殊一边烧着炭盆,一边絮絮叨叨:“再有几天就是上元节了,以往都是过了上元节,王爷就会回府,到时候,姑娘就可以回灵栖院养着了,自是比现在要好些。”
阮清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这才刚翻过年,屋外的枯树枝就已经开始冒出了一丝嫩芽了。
说起来,阮清从昨天完全恢复意识开始,谢熠储似乎就没出现过,听玉殊说,他和单颜夕陪着宝太妃下山去菩提寺祈福了,每年都有这个环节,必不可少的,几天前交代了蒋徒留下来看守之后,便下了山。
上元节前一天,他们才回来,此时阮清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虽然略显吃力,但也是正常的,毕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阮清带着玉殊道院门迎接。
一行人朝着院子的方向过来,原本还违者两人说说笑笑的单颜夕在某个瞬间抬眸看向谢熠储时,无意间注意到他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是站在院门口的阮清,她脸上的笑容一滞,眉宇间立刻被怒气所取代。
正要发火,一旁的宝太妃轻咳了一声,单颜夕又立刻强忍住怒火,转头看去,故侄两四目相对,宝太妃道:“颜夕,我有东西给你,跟我过来。”
说着,宝太妃快一步走进院子,阮清站在一旁微微颔首福身。
宝太妃明显是要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加上谢熠储也在,单颜夕就不敢发火,只能讪讪的跟着宝太妃先一步进了院子。
谢熠储停在门前,垂眸看着阮清,眼神复杂。
阮清也垂着眸并不看他,只欠了欠身:“参见王爷。”
谢熠储没有吱声,只眼神一转不转的看着她,犹豫半晌,他才缓缓伸手想握阮清的手,可却在即将碰到她时,手不禁顿了顿,竟莫名有些心悸。
试探了几次,他才及其小心的牵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这般让人怜惜且熟悉的感觉,让谢熠储心头一安。
他眸光微沉,轻声道:“你身子还未痊愈,天冷,在屋里等就好,不必特意出来。”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竟然格外的温柔,可在阮清看来,不过是扇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而已,未必真心,可面上却不得不迎合的笑着,回答他:“不打紧,我已经没事了。”
谢熠储看她的眸光又深沉了几分,牵着她的紧了紧,同她一起进了院子。
一旁的玉殊看着重归于好的两人,脸上也很是欣慰,心情颇好的跟着进了屋子。
夜里,谢熠储破天荒的什么也不做,只是挨着阮清睡,很老实,阮清躺在他身边,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她翻了个身,同他面对面,随即小心翼翼的问他:“王爷,您怎么了?”
谢熠储看着她,沉默了良久,最后却什么也说,只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纵使他不说,阮清也能感觉到那股子愧疚之意,她也不说话,任由谢熠储抱着,这样的谢熠储,不是正中她下怀吗?
她正发愁,要怎么样跟谢熠储说,他才会同意自己去鲛南坊,马上就要开春了,鲛南坊是唯一一处不受朝廷管辖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没有谢熠储眼线的地方。
等到开春,孔玉从鲛南坊回来,她们恐怕就再难见面,就更加别说相认了。
想着,阮清轻轻从谢熠储怀中仰起头来:“王爷,我可以求您件事儿吗?”
谢熠储眸光微暗,听着阮清的话,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警觉。
阮清心头一沉,险些因为心虚而被吓得别开眼,好在她忍住了。
谢熠储犹豫半晌,轻声道:“什么?”
阮清沉默着,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手拽着他衣服的一角,不安的垂下眼帘,手摸索的衣角,然后道:“我先前听宫里的刑司乐说,城东有个很出名的琴房,叫做鲛南坊,那里的乐师和乐器都是上乘的,我也想去。”
说这话时,阮清并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眸,眉头微蹙,谢熠储明明还没有拒绝,可瞧她的模样,却是已经开始委屈起来了。
谢熠储看着她,眸光幽暗,经过阮清的提醒,他倒是忽的想到了百里青的话。
要是他记得没错的话,玉小娘应该也在鲛南坊,而鲛南坊不受朝廷控制,连万里楼的人都没办法渗入进去。
可是阮清不一样,如果她能进去鲛南坊,他谢熠储岂不也能借着看望阮清的理由进出鲛南坊了。
据说,鲛南坊成立之初,第一批学徒就人才辈出,如今宫中的大司乐刑召乐,就是鲛南坊第一批学徒中的一位,想来,只要有刑召乐的举荐,让阮清去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谢熠储思量片刻,忽然觉得阮清的提议似乎恰是时候,他轻声道:“可以。”
阮清并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阮清一时间分不清他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这是没有半点怀疑?还是说,想等抓她个现行?
阮清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谢熠储缓缓凑到她的跟前,与她额头相贴,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就在阮清有些错愕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缓缓道:“等回去王府,本王会办妥的,你的身子还尚未完全恢复,现在,别乱动,睡吧。”
说罢,他轻松的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目前来讲,他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想明白这一点,阮清也不挣扎,就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合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人各怀心思,睡得却异常安稳。
第二天一早,谢熠储起身的时候,阮清便醒了。
天刚蒙蒙亮,看着身旁睡意朦胧的阮清,他俯身过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
阮清还有些迷糊:“王爷……”
谢熠储下了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用不着跟着本王起,再睡会儿。”
大夫说了,她须得如此,若是少睡恐会影响恢复。
阮清裹在被子里睁着眼睛看着他站在床榻下穿衣服。
谢熠储起这么早,应该是要去陪宝太妃的,反正是宝太妃也不喜欢自己,而且是谢熠储说不用去的,阮清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陪着宝太妃过完上元节,第二天就是回王府的日子了。
虽然嘴上对谢熠储严厉,可终究是骨肉,宝太妃还是很心疼他的,离开的时候,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山脚下。
母子两告别,谢熠储匆匆扫了眼四周,道:“怎么不见颜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