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英雄。我只是那一万个人最幸运的一个。”
凯撒看着杨闻念低下去的头，知道英雄二字对于这个素来不争不抢的男人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真是奇怪，他明明从来都做着英雄的事，青桐计划里以一己之力操控着摩尼亚赫号对抗龙侍参孙，自由一日里带着人员残缺的狮心会夺走了最后的胜利，但是他却从来不会自诩为英雄，从来都把自己看得那么谦卑，仿佛自己配不上那两个字。
但凯撒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每个人都有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楚子航有，杨闻念有，凯撒也有。
“所以合作后的第一件事，你希望我能够在这场对昂热的调查中站在昂热这一边，从加图索家族乃至校董会的手里把昂热保住？”凯撒跳回了最开始的主题。
“正有此意。”
凯撒拍了下手掌，“没有问题。昂热校长是个值得尊敬的屠龙者，他绝不应该被弗罗斯特这样的跳梁小丑弄下台。”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找到加图索家族的目的、底细这些我会做的，但这种事情太慢了而且很费时间，我是问一些其他现在或者最近就能开始的事情。”
杨闻念犹豫了下，而后说，“给我讲讲加图索家族的崛起史吧……我查阅过资料，也向施耐德教授、副校长问过，但我总觉得公开的这些东西少了很多关键的信息。”
“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凯撒很好奇。
“因为它崛起得太快了，站到的高度太高了，而且太从容、太不迫了。”杨闻念拄着下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李世民领兵东征西讨、发动玄武门兵变、最后登基为皇，一路可以说颠簸、可以说惊险，但是却没有任何意外。就像是早就写好了一个剧本，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剧本在出演……”
凯撒仿佛并不认可，“如果真的是剧本，那这个剧本的作者一定是个三流的小说家。”
“现实往往比小说要魔幻得多……”杨闻念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太久，“所以我希望能听你讲一讲加图索家族是怎么崛起的，或许能收获到一些外界听不到的信息。”
“好吧，让我想想，这种东西都是小的时候那帮老头子会讲给我听的了，现在还没忘光只能说小时候妈妈还在，还没有那么讨厌那个阴森的城堡。”
凯撒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加图索是意大利的本土家族，领地在那不勒斯公国，在大概公元十世纪左右发家，十四世纪正式成为了意大利王国的伯爵家族。但直到这一时间为止，它都还只是普通人血统，并没有成为混血种家族。所以伯爵是它的顶点了，再往上的爵位都被其他古老的混血种家族世袭，普通人家族没有任何机会登上去。”
“继承了一百多年的伯爵爵位后，转机出现了。15、16世纪欧洲开始文艺复兴，那时候意大利成为了整个欧洲的文化与经济中心，所以在那不勒斯公国盘踞了几百年的加图索家族乘着贸易的风向和地理位置的便利发了一大笔财。”
“而文艺复兴也是古代混血种家族的转折点，无数古老的家族在这段时间里衰败甚至灭亡，整个欧洲的王公阶层在革命与战争、还有龙族频繁苏醒的三重冲击下经历了一波大换血。在意大利内部贵族更迭的过程中，加图索家族顺势突破了普通人家族的极限，成为了意大利的公爵家族。”
“后来它又在意大利战争失败之后依附于哈布斯堡王朝。哈布斯堡家族是那个年代最强盛的混血种家族之一，他们家族的炼金术师看出来了加图索家族的血脉中有着隐性的龙族血统，于是通过联姻的手段娶走了加图索血统最棒的小姐。那位小姐在哈布斯堡的帮助下点亮黄金瞳成为了混血种后，又间接帮助加图索家族觉醒血统并继承了下去。”
“间接帮加图索家族觉醒血统并继承下去？”杨闻念皱了皱眉。
“贵圈很乱，杨你没必要了解太深……”凯撒不是很愿意解释，“所以我觉得加图索家族之所以对继承人的新娘那么看重就是跟哈布斯堡家族学的，除了血统的高贵他们不在意其他任何东西。婚姻对他们来说唯一的目的就是诞生一个血统够强的后代罢了。”
“直到后来哈布斯堡家族开始显露衰弱的迹象，加图索丝毫不念及旧情地与他分道扬镳。”
“大概是十八世纪中期吧，他们直接在亚平宁半岛的南部海岸劫持了一支刚刚从中国贸易回来的商队，那支商队在中国盗了西夏皇帝李元昊的陵墓，满船金银珠宝简直富得流油。用这支商队的财富和船只，加图索家族进入了西西里岛，决心在那里占山为王。”
杨闻念觉得可以吐槽的点有些多，“他们自己的财富呢？在那不勒斯公国当了五百年的伯爵和两百年的公爵到头来居然要靠抢劫获得第一桶金？而且为什么是西西里岛？在一座小岛上占山为王的加图索家族和现在混血种世界中的领袖加图索家族画风都不一样好不好？”
“在那不勒斯公国的后两百年，加图索家族完成了血统的原始积累，用联姻的手段让自己成为了真正的混血种家族。之所以那么爽快地决定离开也是因为觉得联姻已经无法帮助血统进步了。”
凯撒耸耸肩，“至于七百年的财富？除了现金之外，其他流动资产早就被哈布斯堡家族扣住了！加图索家族在佛罗伦萨银行的账户被冻结，里面的一毛钱都带不走。所以加图索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关系自那之后一直不咋地。”
“而之所以会去西西里岛也是因为哈布斯堡家族视它们为叛徒，继续留在意大利北部只会受到打压，所以只能一路往南，最后选定了西西里岛这个当时无比混乱的地方。因为混血种掌握着最大的暴力，所以他们觉得一个混乱的地方正合适家族的发展，因为他们远比当地的黑手党要暴力。”
“但到了西西里岛他们发现自己错了，那些黑手党也都是混血种，虽然不及加图索的血统高贵，但人多势众而且久经战事悍不畏死，又在那里扎根了上百年根基稳固。最要命的是——家族入驻西西里岛之后，他们决定联合起来决定先把威胁最大的加图索家族干掉，再继续内斗。”
杨闻念给凯撒倒了杯酒，“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确实很危险，可以说刚到西西里岛的时候加图索家族简直是在刀尖上起舞。”凯撒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但是他们做到了，他们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清扫干净了西西里岛的混血种势力，一举成为了整个意大利南部最大的黑手党。”
“怎么做到的？”杨闻念问。
“据说是因为那一代加图索家族的混血种质量出奇得高。”
凯撒一口气喝了半杯冒冷气的白兰地，“光是能达到A级血统及以上的据说就有几十个，总之那帮老家伙讲的时候特别骄傲，让我觉得当时的加图索家族能够直接打回意大利北部、去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哈布斯堡家族秋后算账了。”
杨闻念陷入了沉思，“后来呢？”
“后来他们整合了手里的力量之后，真的打回去了意大利本土。但是很不巧当时是十八世纪末，法兰西皇帝拿破仑·波拿巴征服了整个欧洲，也征服了意大利。”
“加图索家族整合力量之后确实在意大利几无敌手，但它们在亚平宁半岛上没嚣张多久就被接到手下求援信息的兼有‘意大利国王’之名的拿破仑大帝彻底击溃，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回了西西里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