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昀昀拉住陶乐的手:“您好好想想,玄翼就是只剩下一点元神,也照样能认出您,何况是这头好端端的梼杌呢?”
这么说倒是有理。只是亲眼看着那盘据在星空中的狰狞巨兽,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更何况。”昀昀看了一眼已经正在发愣的羲和与望舒,悠然说道:“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洛洛肯定早早就出来示警了。”
“她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也正印证了我的判断。”
倒是羲和与望舒就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面上同时现出了悻悻然的表情。
是啊,洛洛的天赋就像是开了作弊器,把他们辛辛苦苦地瞻星推演,打压成了地摊上的白菜价。
既是如此,那么他们倒是枉做小人,白白地把那个大家伙骗了过来。
舷窗之外,西穆即使是化身为战斗形象,与梼杌在体型上仍是天差地远。
然而他却夷然不惧,向着那顶天立地的超级巨兽直冲而去。
他的靠近,很快便引起了梼杌的注意。
他转过了头颅,硕大的眼睛缓缓睁开,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猛地张开了口,仰天长啸。
这啸声显然是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冲击波,它向着四面八方快速地扩散开去,将侧方整片的小行星带,全部震得粉碎。
西穆手中擎出了一柄长戟状的源能武器,奋力前挥,将卷向飞船的啸声攻击,全部挡了下来。
戟身被蓝色的光华围绕,西穆的身形化为一道流星,直扑梼杌。
后者却是直直地挺起了身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神。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那头庞大无匹的怪兽,体形开始不断收缩,最终化成了一个满头蓝色长发,额上生着两只小角的青年男子。
西穆蓄足了力量的一击,到底没有打出去。
目标的变化,自然全都落在他的眼中。只是他心性坚毅,早就对各种星兽身上的怪异见怪不怪,所以本来也没有任何动容。
偏偏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委曲巴巴的声音:
“主上,您不认得堕魂了?”
这个声音与临的发音方式并不一样,是突兀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的,让他十分意外。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看着眼前身穿银色战甲的年轻人,心中莫名就生出了一种熟悉之感,似乎还夹着一丝欣喜。
他犹豫了一下,撤回了大半源能,凌空而立,与那名年轻人保持了至少百里之距。
“堕魂?你是刚才的那头梼杌?”他警惕地在脑中问道。
“是我。”自称堕魂的男子身形一晃,凭空前移百里,出现在西穆面前。
西穆的应变能力极强,长戟立时地指向了他,戟尖处,无尽的源能被压缩成了蓝紫色,蓄势待发。
堕魂见状不再说话,双膝一沉就跪了下来,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主上。数亿年未见,堕魂很思念您。”
数亿年。听到这个时间,西穆立时心念电转。
“为何称我为主上?”他问道。
堕魂的背部微微抖动着,话语中也带着一丝颤音:“一朝是主上的坐骑,便永远都是。即便是您在沉睡之前曾将我赶走,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寻您的下落。”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他哽咽起来:“主上,请您留下我,让我继续追随您,可好?”
西穆的天赋可感知万物,除了陶乐之外,尚无人能逃脱他的探察。
所以这会儿,他也察知了眼前人真切的喜悦、忠诚以及患得患失之情。
他收起了长戟,解除了战斗形象。
“起来说话。”他挥了挥手,将堕魂轻轻托了起来:“当年的事我不记得了,你细细说给我听。”
飞船之外的诸多变化,落在陶乐与暗鸿等人的眼中自然是不可思议,但在羲和与望舒看来,却是没有半点波澜。
“真是无趣。”羲和一甩袍袖,便消失在舰桥之中。
望舒则强作欢颜,向着陶乐拱了拱手,又对着昀昀点头致意后,这才没了影踪。
陶乐提着的那口气,这会儿也放了下来。
光芒闪烁间,玄翼站到了陶乐的身边。
“主人。”他看着飞船外的西穆与堕魂,脸色不由不主地阴沉下来:
“我说怎么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儿呢,原来是那小子找上门来了!”
“哦?”陶乐就斜睨了他一眼:“你认得他?”
“当年的手下败将,在我脚下痛哭流涕了不知道多少回,才勉强留了他一条性命,没想到现在还敢找上门来!”他大言炎炎。
“照你这么说,曾经的我们和西穆他们,是对立的了?”陶乐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那个自”玄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咬住了舌头:“自然不是。我们就是切磋,切磋着玩玩罢了。”
“是吗?”陶乐轻轻地瞟了他一眼,半点也不相信。
只不过,原先稳定的打死不吐口的铁三角,加入了梼杌这个变数之后,那些被捂得密不见风的真相,似乎已经露出了冰山一角。
陶乐其实也不是就有多么关心自己与西穆的前世纠葛,只是与生俱来的八卦之心,让她总有些心痒难耐罢了。
西穆二人的身形从虚空中消失,下一刻,便已经出现在了舰桥之上。
玄翼的身子忽然变得半虚半实,这是他将要回到宝珠空间之前的状态。
但是这一回,他没能如愿回去。
“小玄翼?”堕魂开开心心地按住了他的肩:“这么多年没见,想不想念哥哥我呀?”
他绕着玄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大圈:“原来才刚刚化形。不过能在那场大劫中保住元神,也已经不错了。”
玄翼满脸都是恼怒之色,但却怎么都挣不脱他的手,不由愤愤地道:
“不要假惺惺了。当年我与主人变成那样,到底是拜谁所赐?”
他凶巴巴地看向堕魂,顺带着也狠狠瞪了西穆一眼。
“你失心疯了?”堕魂也来了脾气:“跟我闹脾气也就罢了,敢对主上不敬,谁给你的胆子?”
他作势要打,但旋即又放下了手。
“要不是看在你现在身虚体弱的份上,我现在就让你回忆一下被压着打的快乐!”
陶乐听到这里,扫了一眼玄翼青白不定的脸,努力地将笑意压了回去。
“阿穆。”她说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介绍一下,这一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