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才不会给那卫家好脸色,那卫家上次居然还提议萧家倒了,上书废后。
他是个笑面虎,更记仇。
卫家能有今日这件事,本来就是咎由自取,那宁国的法律都在这放着。
“皇上赎罪。”卫大人站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臣实在是不知此时,实在是不知啊!”
本来他在家中就没什么地位,事事都是那卫夫人拿捏。
更何况昨日的事情,他确实不知情。
不过他再怎么求饶,也难以逃脱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更何况那赵家和勇毅侯府皆是死咬着不放。
秦政也不护着他,而是淡淡道,“卫爱卿治家不严,又纵容家人行凶,导致那赵家姑娘差点出事,着官降三级,贬为临渊县的县令吧。”
临渊县离着京城上千里远,又是靠近海岸,那边民风彪悍异常,谁也不想过去。
而且从四品猛地降到七品,还要被调出京去,丢人也丢死了。
“皇上!”卫大人赶紧大喊,“皇上,臣是个文官,那……”
谁不知道那临渊县海盗盛行,三个月前上个县令刚身首异处,他他……他怎么能行!
“对朕的提议不满?”秦政板起了脸,“你那夫人有的是主意,到时候自然是卫爱卿的贤内助。”
此话一出,有许多人差点都要憋不住笑出声。
那母老虎这种话,也能被他们皇上用的如此清新脱俗。
不管怎么样,卫家确实是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启禀皇上,这卫家的姑爷才是主犯,还要请示皇上如何处置。”景程忽然站出来,朗声道,“依据咱们大宁的律法,绑架幼儿妇人,造成严重后果,是要流放三千里之外。”
三千里之外,就是大宁国的边边角角了。
反正没什么好地方。
“臣觉得。”勇毅侯也开口说话了,“既然是卫家的姑爷,那不如一家人和和睦睦,索性让他跟着去临渊县吧。”
卫大人觉得眼前忽的一黑。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了,经过了这么一件事,他连宰人的想法都有了。
还姑爷,姑爷的屁!
只是当着皇上和众人的面,他也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勇毅侯你说了不算,朕要问问赵爱卿的意思。”秦政慢条斯理,像极了看热闹,“赵爱卿觉得呢?”
与其一人流放,让那卫家姑爷自个儿受罪,倒不如一家子锁死。
“既然皇上已经处置了卫家,那臣便不告他了。”赵大人出来道。
都是明白人,也都说的明白话。
眼下勇毅侯的这个提议,甚好。
“那既然这样,朕就为这卫家女儿和卫家姑爷赐个婚,既然两人感情好,那要和和美美才是。”秦政又道。
感情好个屁!
卫大人浑身打着哆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得。
但他身边的人拉了他一把,语气不阴不阳,“卫大人,皇上给您家的千金赐婚了,您怎么不谢恩啊?”
于是他颤颤巍巍跪下谢恩,以头杵地。
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到底得罪了勇毅侯府和赵家,这赵家且不说,那勇毅侯府单单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他们摁死,动弹不得。
“臣多谢皇上。”卫大人又重复了一遍。
“退朝。”秦政的脸上倒是出现了刚开始的笑意,可是笑意不及眼底。
这卫家揣度他的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甚至之前跟那武国公府走的很近,十足的武国公的狗。
李乐在旁边心知肚明,赶紧扬起嗓子唱了句。
“退朝。”
“……”
秦朝朝听说的时候,倒是小嘴一勾,“这卫家原本看着没什么大错,可日日立在眼前,总要恶心你一把。”
在她看来,成年人的世界里,就应该有放手这个词儿。
卫乘风是个可怜人吗?是。
可他的可怜不该连累赵怡儿,他的可怜是来自自家亲娘的控制。
“如果卫夫人不如此偏激,如果卫乘风不左右摇摆的话,那其实事情也到不了这样的地步。”顾温来宫里找她,正好听了个热乎消息。
是啊。
身在其中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那卫乘风一边又想要孝顺,一边又放不下赵怡儿。
明知道自家娘是个什么东西,可也要一次次不依不饶地靠近赵怡儿。
最后给赵怡儿带去了灾祸。
“赵姐姐醒了吗?”秦朝朝看她道。
“醒了。”顾温点了点头,“我一大早就去药丸堂看她了,赵夫人也是一夜未睡,还有我哥,只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夜。”
正常人都能看出这次赵怡儿的凶险之处,流了那么多血,甚至用上了秦朝朝的蛊虫。
而且秦朝朝也明说过,如果不是蛊虫,她是救不了的。
她们两个出宫到了药丸堂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卫乘风在那蹲着。
“早上我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在这。”顾温皱眉头,然后冲着他抬高了声音,有些止不住的怒气,“你昨日害的怡儿姐姐那么惨,还来做什么。”
卫乘风本来是背对着她们,当他听见声音回过头来的时候,就吓了秦朝朝一跳。
眼前的人黑眼圈浓重,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
让她们觉得有些诧异的是,这卫乘风前面的头发,居然掺了许多的白发。
一夜白了头。
“你……”顾温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是想跟怡儿道歉的。”卫乘风有些艰难地开口,但是声音很平静,“皇上贬了我父亲去临渊县为官,怕是日后再不能回来了。”
说着他又笑的勉强,“我知道怡儿定是不想见我,可我这些日子是真的争取过,不过……现在才想明白,有些东西是人生来就无法拥有的。”
比如他母亲的存在,注定让他娶不了赵怡儿。
或者是说,除非他娶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处处忍让他的母亲。
可那样的女子不是他喜欢的。
“你在这等等吧,我们进去看看怡儿醒了没有,问过她的意见之后,我让人出来跟你回话。”秦朝朝终于开口,然后拉着顾温进了里面。
倒不是心生怜悯,而是这件事,她并没有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