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久违的朝钟响了起来。
在所有的战国国家里,都有上朝这一说,所有的国家的宫殿里,都有朝堂。似齐楚的朝堂最是富丽堂皇,特别是齐国,齐王宫的内宫大朝堂上可以上坐万人!但很多的地方都是废置的,可不管怎么说,那份的大气还是在的。可是,东骑没有,或者说郁郅王宫没有。
北信君的郁郅王宫前身是义渠人的神牛宫,这个宫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在住着一批人后,想要再如常的开什么朝会,显然是太小了。所以东骑国的朝会,是定在行政大殿!这个所谓的行政大殿其实就是指左震河一手修建原来给北信君的王宫,既然原来就是按王宫设计的,那自然是有朝会的地方。于是一幕别国没有的情景出现了,在别国,是臣子们跑来上朝,君主自己坐在宫里等臣子们到了,他才会出现。以此昭示其老大的地位和尊严。
但在东骑,在这里,却是大不同啊大不同。臣子们在行政大殿工作,北信君却是巴巴的跑来上朝。感觉就似北信君给自己的臣子们打工一样。君上也是要来上班的!不过话说回来,北信君到底是北信君,他就算是迟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人说他。当北信君到达行政大殿之后,在带路的王良的引领下,他才看到了,真正的主殿还是空出的,不,也不能叫空出来,而是说本来就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好在的是王良废物利用,把这个君上几乎没有上过朝的主殿改成了放资料图书的地方,书是不多,但有很多的图纸资料。在主殿大座后面的屏风上,可以看见一幅东骑的国家地图。在上面,由于得到了孙膑的帮助,其它的几个国家的地图也是标的很详细,秦、楚、燕、韩、赵、魏、齐!当然,还有一些小国,比如宋、鲁、卫、蔡等。不过那些打个小点也就够了,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而在上面,还多出了一个,那就是东骑!
就实际上感觉,东骑的国土一点也不小,如果不是论人口,而仅仅是从地图的大小来看国家,会让人觉得,东骑也是一个超级大国!但北信君知道,现在的东骑就和俄国一样,俄国的沙皇时代,国土不可谓小,更是无耻的从中国也挖走了一大块的国土,让人的心都滴血。那么说当时的俄国是一个强国了?当然不是的,俄国的实力比起欧洲国家来,竟然是弱的。因为其国土虽然大,但在人口分布和经济实力上却是不足的。东骑也是一样,国土是大的,但是人口却是太少了,不多。就人口来说,大量的人从事放牧,这个放牧是很讲学问的,不是说你想要放牧就可以放牧,比如你要控制牧群,不能太多,限止游牧,改牧为农,这种种的行政都在进行中,所以现在的东骑也就是两点可以称道。一,是北信君兴商的政策,让东骑有足够的商业活动,这样就会有钱。而打通了西域之路,这就更完美了。二是东骑的军事力量强大,在北信君的影响和指导下,东骑建立了目前战国里最完善的军事指挥学校和机构。
这一点不要小瞧了,那可是非常可怕的,也就是东骑军的战争潜力!东骑军的兵马是少,但是东骑军的素质却是高,特别是北信君苦以训练出的步军,先进的训练方法,已经远远的把魏武卒那种强调士兵的个人战力和重甲冲阵方式给抛到了后面。比如北信君伐禺支国。
当时的北信君能调动的骑兵是不少,但步军几乎没有。有的只有几千训练达两年的二期小熊,正是这批数千的小熊们,他们担任了基层士官的工作,在短时间里,就把一支战斗力极强的步军给带出来了。在别国的军队还是以千人长为最高基准的时候(这里是指当时的军事一般的基层指挥是千人长,他们是战国军队的核心,上官的命令全靠他们来带动,在这个情况下,就要千人长有一定的才能,这种带兵方法还是因人成事!虽然百人长和小队长不是没有,但他们一切是听千人长的,如果在战场上他们找不到自己的千人长,听不到上面的号令,那这支军队离崩溃也差不了多少了。),东骑的基层军官却是到达了伍长和排长。并且和中原的那种大兵团集结在一起战斗的理念不同,东骑军的战斗是,哪怕一个伍,拿出去都要崩敌人的牙,所以在战场上,批挥士兵打仗的,不是千人长,而是那些落实到基层的伍长和排长,他们才是真正打仗的指挥官!这一点也许感觉不出什么,但战争打的就是一个灵活主动,在前方伍长可以临机的指挥自己的部队进行战斗,并且可以和边上的伍进行配合作战。这种战斗的思想就是出于兵法中的“用兵以聚散为常”之术。
一支军队,不是说只能捏在手心里打仗,把军力集中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分开。比如我们中国的抗日战争,当时的共产党和国民党是两个打法。国家党打阵地战,集中三五十万甚至二十万的大兵团和日军战斗。而共产党呢,由于重武器和兵力的不足,所以他们用的是麻雀战,地雷战等战术。这就是游击战!但可惜的是,这种战斗方式,国军却是学不了。因为共产党的军队一般都是部队长官自己抓带起来的,士兵都认得长官。
可是国民党的兵不同,军官从学校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出来,直接下部队,这就造成了脱节,往往军队聚在一起的时候,还可以打一下子,但若是散了,那就全完了!士兵会在转眼之间,跑得能到回自己娘肚子里去,一支大军就能这样生生的跑没了,可以聚,但不能散,一散就收不回来了。这正是国军明明知道共军的战斗方法,但在对日作战的时候,他们用不出来。可是东骑却作到了这一点,从基层开始,以排长为基本单位,这就实里说,并不是最科学,但在这个时代,却是太足够了。一到十,一个排,和蒙古军的十夫长一样。都是这种制度,简单明了,因为大多数的士兵教育不足,你搞什么三三制六六制的,士兵自己就能糊涂了。而在现在的这个样子里,东骑军的战斗力正好发挥到了最大!
凭此两点,东骑才能在明明民少兵缺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强大。那就是富国精兵!通过商业活动来富国,再通过先进的军事学习,来把精兵给练起来,这样才成就了现在的东骑。
随着朝钟的敲响,众臣子们一时还不适应,从打他们进入这行政大殿工作开始,由于北信君不在,从没有过什么似样的集会,有了事情,几个人跑到王良那里一坐,七嘴八舌,什么事都由着王良拿总主意也就是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正殿也就成了图书室,大多数的时候,想要放轻松的朝臣们就会找一本读物,在桌椅上坐下,自由惬意的看着书,还会有侍者奉茶。当然,工作时间,不得饮酒,但是可以有小点心。这种工作方式开始的确是让一部分人不习惯,但他们却用很快的时间就习惯了。现在的时间还算是早,所以没有人到正殿来坐着看书,但听到了这朝钟,每个人的脸上都很诧异。
因为抓捕猗大夫人的事是秘密行动,而白露和月勾两位夫人死去的消息也是给压着的,所以这件事,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每个人的心理都会以为,北信君回来不说纵欲于床第,也要寻欢于阙里,最为特别的是,北信君好色人所众知,在女色方面,北信君从来没有抵制力,他也无意于如此。北信君最大的爱好就是把事情给别人干,他自己不干。这是北信君的无为之治也!故而,在北信君回归后的第二天,就敲响了朝钟上朝,居然是出乎朝臣们的意料之外的。但不管怎么说,北信君是来了,所以朝臣们在反应过来之后,也就跟着上朝了。
在所有的国家里,东骑国的上朝是最容易的,臣子们在辰时末上班工作,在申时下班。所有的政事文件都是在这段时间里进行的,而在工作之余的午时,他们还会自由的到正殿进食。一班子朝臣你说我论,好不欢颜。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出政事殿,到外头的小吃酒肆里面去大吃,毕竟他们的薪俸很高。而他们当官,住的房子不要钱,请的御手不要钱,车子也不要钱,官服也是不要钱的,这样一来,从给予的钱上来说,并不算多,不像别的国家,领薪俸的时候,是一车车的大米谷粮,东骑是直接给钱。除了支付家里的伙食,官员们给的钱少,但用钱的地方更少,反而显出钱多了来。特别是墨家,花钱最少,他们吃的最多的是清菜豆腐,可就算是吃大鱼大肉,这钱也是绰绰有余。时间一长,臣子们大多都是喜欢到外头吃去。不过现在还远远没有到吃饭的时间,北信君来的时间掌握的很好,他就是辰时到的。
钟一响,从几个楼上的臣子们议论纷纷的出现在楼道上,看见了正殿上一下子多出的两个人。一个人是王良,一身藏青的绸袍,头发在脑后扎起了一把粗粗的辫子,发尾给往上盘着的扎起,里面包了一块坠发的圆石。这样可以把她的额头拉开,显出的人更加的精神。
北信君在她的身边,和王良不同,王良已经戴过了瘾墨镜,所以现在已经不怎么戴了,但北信君却把墨镜如常的戴着。和王良的精神一样,北信君的打扮也是精神十足。这正是北信君最大的悲哀,无论他本人遭到了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他却必须摆出一副不在意不惧怕的样子,因为他是北信君,他是所有东骑人心目中效忠的对象,他就是一个神牌,别人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但是北信君不可以,他要时时刻刻的表现出自己的坚强不屈,他要给臣民们竖立一种,任谁也无法打倒他的姿态。
北信男君足上穿着的是金属鞋钉的大笨靴,靴头上有一个独角鬼头,当他不经意的移步就会有金属的脆响。腰上,是一副凤凰展翅的铜皮腰带,搬动两支翅膀,就可以解下腰带,这是典型的墨家机关术融入到生活里的代表。连在铜皮带上的,是一片片镶嵌在细牛皮上的金属鳞片,分左、右、后三面,当北信君转动身体,就可以听到细小鳞片的互碰。在北信君的上身,则是一件用千斤锤打下的铁胸甲,上面更是一副三足鸟的花纹,那细小的纹路里鎏染着黄铜,北信君死小器的,不肯用真黄金做漆,还是用了黄铜。工匠们把黄铜铸成铜板,然后切割开来,再把一根根细条用锤子打成他们要的粗细,然后把铁甲加热填塞到铁甲上的纹缝里,这样就形成了北信君胸甲黑中金纹的花案,粗粗一看,十分的华美,但做价却是并不昂贵。这种事放在别国是一定要给贵族们笑的,但北信君我行我素。
好在的是,这件胸甲还带上了鸟爪吞肩兽。可以护肩,比光光的胸甲要威风多了。
但披风就有点俗了,不是绸的,也不是纤的,而是细毡布。上面织就着暗纹花。
当然,北信君身上还有一样出彩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头盔,北信君现在戴着一顶头盔。这只头盔与众不同,是三面四相盔。在头盔的左右和后方,都有一副希腊式的写实人面。盔的正面顶上,还有一张可以拉下来的面具,这样,就形成了四面。这顶头盔同样是纪老实和他的女儿也就是北信君的义女纪嫣然上的贡品,北信君深喜这种甲具,就戴出来了。似这样的甲,不是看它的价值,而是看它的做工与新意!
“君上看来是一夜没睡。”王良细声揶揄。北信君道:“小孩子一直闹,拉了两回屎,钟离脸都白了!”王良点头道:“难怪城门令来报,你把秦扁鹊给拉去了,害他半夜开城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北信君奇道:“城门令连这种事都要报么?”王良笑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郁郅城,是我们东骑国的首都,你还有没有一点国君的意识?国都之内的事,事无大小,都是大事!怎么可以大意轻忽?对了,你让我下令在白于山建立大型马场,我已经下达了命令,不过君上说一定要在高高的山上,这是怎么回事?君上知不知道很费人工的。”北信君道:“那是阿哈尔捷金马,这种马就是喜欢生活在高山上,本君不是怕别的,但得到这批马不容易,本君要好好养,争取让有一天,可以成立一支纯阿哈尔捷金马的轻骑兵!”王良道:“纯轻骑兵吗?”北信君道:“对,他们不穿甲具,只带一把长弧刀,一张弓或弩,带足了箭支,就是这样。我们现在的骑兵虽然好,但还是穿着甲。”
王良犹豫道:“那样的话,岂不是不能近战?”北信君道:“这支轻骑兵成立,就不是用于近战的,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让本君的敌人分心,拿不出全力和本君战斗,在兵法上,这叫打不死你恶心死你!”王良“卟哧”一笑,道:“兵法有这一条么?”北信君道:“但是有实例,比如说女相你会剑术吧!”王良一扬下巴,少有的露出少女姿态道:“会一点。”她说会一点,岂止是一点,自然是真有两把刷子的,一流不行,二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北信君道:“但你和一个打不过你的人打,那个人打不过你,但他突然脱下了裤子,在你面前拉屎,你觉得如何?要是你上前杀他,他抓起自己的屎丢你,你又如何?”王良怒道:“滚,没你这样比喻的!”北信君笑道:“话糙理不糙。你想啊,本君建立这支跑起来没有人追得上的骑兵,只有我们跑去骚扰人家,只有我们去向敌人射箭,可敌人想打想追都碰不着我们,这得多恶心人?”王良吃受不起,推开北信君道:“人来了!”
果然,人来了,北信君大步向自己的王座上去了。这张王座充满了北信君的恶趣味,在座椅的四腿上,扶手上,都有着人骨的饰物。座后,还有一个巨大的牛头骨背。老熊皮厚厚的铺在上面,座下有一个脚凳,在扶手边还有一个厚毡包的软枕。用来架着胳膊。而北信君的座椅更是立在一个高地一尺的小台子上。如此,北信君就有一种虽然坐着,却不比人站着低的感觉。在座椅的两边,放着茶几,一边放着茶水,一边有侍女刚刚送上了小点心。还有两个侍女已经主动的到了座椅的后面束手垂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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