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一个劲往角落里缩。
薛玄凌笑盈盈地过去,蹲在他面前,声音温柔至极地说:“放心,我已经杀了一个了。你嘛……暂时留你一命了。”
再温柔的声音,落到男人的耳中,也像是地狱的恶鬼在低吟。
“只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在楚王府中都干了些什么?”说完,薛玄凌手里那带血的刀划在了男人的脸颊一侧。
冰冷的刀锋轻轻缓缓的贴在男人的脸颊。
“我只是一个传信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男人一个哆嗦,档下一热。
看男人这熟练程度,薛玄凌便知道,这几天里他没少尿裤子。
“这人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林芸在柴房门口说道。
旗云斋的人也不都是废物,虽说吴昱很棘手,但不代表她们拿另一个人没办法。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个男人就是个小虾米,掌握的情报翻来覆去都只有那么点。
“哦。”薛玄凌起身收手,耸了耸肩说:“那就送他上路吧。”
听到这话,男人连忙挣扎着向薛玄凌挪动,嘴里求饶道:“你要问什么我都说别杀我,只要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我不是说过了,我想要知道你在楚王府里都做了些什么。”薛玄凌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男人,满眼淡漠,“要是说不出的所所以然来,你可以去陪吴昱了。”
一旁的吴昱的尸体还在抽搐,鲜血自吴昱的脖颈处汩汩涌出,不多时,便淌了一地。
“我负责每天晚上去吴昱的院子里取得他当日整理出来的情报,有时候是吴昱在西市里打探到的消息,有时候则是外头的人传进来,传到吴昱手上的。”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些,都是林芸审出来了的话。
薛玄凌回头看了一眼林芸的脸色,知道林云已经听过这些了,便略表遗憾地看着男人说:“看来你并没有多想活下去。”
“我我我我想!”男人的脸上涕泗横流,“我偷看过几次吴昱的信,只要我说了,你就放过我,对吗?你会放我走的对吧?”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男人也还是想先得到薛玄凌的保证,哪怕这个保证随时可以被单方面打破。
“你说了也许能活,但你不说一定会死。”薛玄凌垂眸一笑。
男人打了个寒战,期期艾艾地说道:“吴昱……吴昱他是姜家的人,他留在长安,是因为楚王答应姜家将来会保姜家离开西南,他知道楚王的许多秘密,他在,便能使得姜家跟楚王的联络不断。”
换而言之,吴昱是姜家的希望,也是筹码。
难怪吴昱之前那么言之凿凿,说自己在事成之后能入姜家族谱,这么看来,吴昱不入才有鬼了。
可惜吴昱还是年纪太轻了,一不留神就上了薛玄凌的当。
“还有呢?”薛玄凌问。
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蹙紧了眉头,说:“姜、姜家还有一个嫡子也悄悄留在了长安,他手里保留着姜家绝大多数的人脉和家底,你要是找到他就可以拿捏住姜家。”
嫡子?
薛玄凌有些诧异。
按理说,那个姜明丰应该是外室之子,怎么变成嫡子了?难道说,除了姜明丰,还有一个姜家人也没有去西南?
又或者说,姜明丰那外室之子的身份,只是障眼法。
“这个嫡子到底是谁,你可知道?”薛玄凌追问。
男人摇了摇头,有些为难地说:“我的确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他每逢初一,都会主动跟吴昱联系。”
“还有什么呢?”
“没了。”
“真的没了?你这说的可不多。”
“求你饶了我吧!我该说的都说了,真的没有再隐瞒半点。”男人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说道:“你要是愿意饶我一命,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林芸其实很惊讶。
虽说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软骨头,但她没料到这男竟能卑微到这种地步。
还是说,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这样的打击远远大于刑讯。
“我留着你,却没有什么别的用。现如今吴昱死了放你回去,岂不是在告诉楚王你已经被我收买了?”薛玄凌重新蹲了下去。
陡然看到薛玄凌凑近,男人吓了一跳,咽着唾沫说:“我可以不让楚王怀疑我,您相信我!如果楚王怀疑了我,我也绝不会将您供出去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薛玄凌便笑了起来。
“你既然能因为怕死而被判楚王,再放你回去之后,你当然也能因为怕死而背叛我,我岂能放心?”薛玄凌说这话时,眼神中的冷漠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后头的林芸犹豫了一下,说:“薛娘子,依我看……这人不如先交给我们,我这边还有一些事需要审问他,等了结了旗云斋的事,再把他交给您如何?”
话是商量,但显然林芸此刻已经开始敬畏薛玄凌。
“好啊。”薛玄凌答应的干脆。
她拍了拍衣袍上干涸了的血痂,起身将刀交给林芸,说:“人交给你们,那个……算我的,要是苏月安问起来,你可以拿我交差。”
那个,指的是吴昱。
毕竟人是旗云斋抓的,结果却被薛玄凌三两下给杀了,林芸这个旗云斋的斋主,可能会被苏月安训斥。
“多谢薛娘子体谅。”林芸垂眸行礼。
从旗云斋出来时,正是申时一刻,薛玄凌挑了个茶楼坐下休息,眼睛则一直盯着窗外。
有人在跟着她。
其实,前几个月已经几乎看不到跟踪她的人了。毕竟李泰已经被赶出了长安,太子又与她握手言和,剩下的人里,没谁有那个本事和精力。
可这会儿,三两个小尾巴出现了。
“您喝点什么?”茶博士提着水壶过来奉茶,嘴里介绍道:“咱们这儿有上好的寿州黄芽和衡山茶,您看您喜欢哪个?”
“寿州黄芽吧。”薛玄凌随口一指,注意还停留在窗外。
却不知,对面茶寮内,有一人正在端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