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乱终于落幕,经历了几年战乱的京畿各大州府,遍插着属于大唐的旌旗。在今日的长安,一面面绣着黄龙、金凤的三角或是矩形帝旗,插满长安四城楼。
数以万计的百姓,从城外十里排到城门口,更有不少将士在两边维护秩序。许多百姓掩面哭泣,一个被人馋扶着的白发老者,失态仰天大叫:
“老朽终于迎来皇上了,苍天有眼,皇上终于回京了。”
李适终于回到长安,和老者心情一样激动的人不少,其中就有李豫和沈珍珠。
此时李豫和沈珍珠两人并骑在前方,在他们左右的是李适、李邈、李遐等所有活着的子女。沈珍珠看了眼左右之人,还算有良心,对李豫说:
“陛下,今日只差水音一人。唉!一个女儿家,为什么那么喜欢打仗?”
“哈哈哈哈,”提到李水音,李豫将内心的激动压下:
“水音是我众多女儿中最有本事的一个,不差她这些哥哥。她要打仗,只管让她打去。我皇氏在前线之人,虽有李贤、李艺几人,毕竟太少了。水音作为女儿身,能为我皇氏在战场上争些光,今日她不在场又有何妨?”
左右的一群哥姐妹妹颇有些不是滋味,特别是李邈,他也想上战场。只是胆被割掉后,对他的身体还有些些影响,韦氏一直将他留在身边。
“父皇说得是,”李适的想法也和李豫差不多,但他多圈了个人进来:
“浩然也是我皇氏之人,有他们夫妇在前方杀敌,父皇母后只管放心。”
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代妃嫔及李诵等一群皇孙。后面才是文武大臣。不说这些皇族,众文武百官也多有激动得眼含热泪之人。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要是不家人已经被救出来,他们有些人怕是熬不到现在。
在百官前方的卢杞正在朝左边人群招手,站在那里的是他的家人。对他们来说,现在这种场合不亚新皇登基,最多也不过是招招手,不敢近前去一家团圆。
百官中招手的人不少,还好牵涉的人太多,大家都闭口不提吉不吉利之类的话。从左右传来阵阵激动的哭声,仿佛像在为某个大人物送行。
在阵阵欢呼声和哭声中,大部队终于来到城门外。与李豫一排走的李晟冲出几步,众人缓缓停住,一些小孩看着前方之物目不转睛。李安问旁边的李遐:
“那些就是七哥弄出来的礼花?”
“礼花是浩然让那些匠师制作出来的,专门为今日准备。”李遐将他的话纠正过来,见他一脸失望,笑着说:
“你放心,我们以后还会做,不过现在的火药有些紧张,怕只能在大庆或是过年时才放。等会你就可以看见,可惜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那美丽的火花能让人一辈子无法忘记。”
进城的仪式不由礼部负责,李晟被他女婿封为京都留守,官职比襄王李僙还大。在李晟的指挥下,左右的百姓和维护秩序的将士退下,平整的地面更显宽阔。
在宽阔的地面上,摆放着两个数米大字、大唐。这两个大字全是用一个个大半米高的竹筒排成,李诵满怀激动走到大字岔口,遇到难题了。
按字的写法,应该是先点一横左边,这事李晟不可能教他怎么做。想了想他觉得大为头,将手中燃着的香头触到大字的头部火绳上。
火绳很长,一根长线将大唐二字连接起来。点燃火绳后李诵用较快的速度朝后退去,他现在是半个科学家,知道这玩意不大可靠。
退到安全区域后,过了小半会,从竹筒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股亮黄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火焰冲得比城墙还要高出丈多,在空中突然散开,犹如天女散花,瞬间向四周散开。亮丽的烟火五彩斑斓,就算是明亮的天空也无法将其掩盖。
大家全都看呆了,一道道声响传来,一颗颗如划上长空的流星,在空中刹那开放。虽然短暂,留在脑海里的影像永远也难忘记。在李豫儿女群中的云梦看痴了,此时在她脑海里的一个人,后面加上一道抹不去的烟火。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脚趾都抓紧了。这东西虽是何浩然要求搞的,李遐是监工,要在此时炸一筒,自己受些委屈倒没什么,要是将这份喜庆破坏掉了太不值得。旁边的李安是个外行,指着绚丽多彩的烟火问:
“七哥,以后的节庆上都要发这东西吗?”
李遐擦了把汗:“暂时没这个打算,将这些火药留给前方的将士更好。”
有人不卖帐,李豫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见沈珍珠看得目不转睛,大嘴一张:
“珍珠要是喜欢,以后我让他们多做些。这东西在晚上更璀璨醒目,每天晚上我们都放几支。”
“真想不到,那些令人惊惧的火药,竟能做出如此美丽的东西出来。”沈珍珠赞叹完,没有答应李豫的好意:
“现在的火药不多,待以后多了再说吧!”
大唐终于在大家惊喜的眼神中消失,但那些烟火会永远留在大家心中。回到现实,留下一地的黑烟筒很快被清空。等了许久的王鑫从后面跑出来,站在城门口,提着喇叭大喊:
“恭迎太上皇、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回京。”
此时除这几人,所有人都已下马,包括左右的百姓、将士全跪在原地。有些官员皱了皱眉头,这些礼仪他们已经事先商量好,原本没加皇后。但也没说不加,王鑫是王茹慧的亲堂叔,以公徇私将王茹慧也加上去了。
城门口被清空,此时城楼上一个人也没有。四人并排走进城内,跪在地上的鼓乐队赶忙站起,卖力跟在左右两侧吹打起来。
不可能纯粹走进皇宫,大家走了一段表示过后,两对老少夫妇,坐上两架三十二人抬的龙凤大轿,在别人的肩上享受左右风景。
李适对这一切安排非常满意,这些安排的主要负责人是李晟,但他知道,背后肯定有何浩然的影子。何浩然的做法在还未来长安时,外面就很有些流言传开。
原本何浩然管不到李晟,他让李晟留在京畿,大肆收复那些空城抢功。七州之地一半被李晟收复,本来这个安排很正常,毕竟要有人去收复才行,李晟手中又有兵马,但怪只怪李晟是何浩然的岳父。
非但如此,何浩然还让李晟顶替他做了京城留守。面对即将而到的朝廷,这个职务连李皋也非常眼红。按道理来说,李皋、李僙比李晟更适合当京城留守,何浩然再次选了他的岳父。
想到这些,李适忍不住笑出声来。旁边的王茹慧拉住他的手:
“陛下在笑什么?”
“我在笑浩然,”在王茹慧面前李适没什么可隐瞒的:
“浩然自己对官爵位没兴趣,却替岳父李晟铺起路来。”
王茹慧一听就明白过来,这些事她也有所耳闻,说了句还算公道的话:
“就不说这些,唐国公收复汾州、石州,打通河北到长安的通道,再升一级也没人说什么。他也老了,以后出征的机会怕是不多。”
后面的官员暂时没他们这些想法,恨不得仪式早些结束。在宽敞的大街左右,大群人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走。这些人有大半是官员家属,看到自己的亲人,杨炎忍不住赞了一人:
“卢相,大家的亲人能平安,洛阳郡王当是最大的恩人。除他以外,黔国公陶林当属首功。”
卢杞朝后面看去,人太多没看见陶林,很有同感说:
“的确如此,万玉现在也老了。陶林正值青壮,又很有拼劲。让他为太医署令,更能服务于我大唐。”
众皇子中的李真有些不安分,不时朝后面看去。这次她的两个好友也一同来长安。李青和朱杏芳没什么官职爵位,没在这支队伍中,想来现在已经在家里享福。她们三人最后吃住全在一起,一时没看见对方,感觉十分不习惯。
大家各有心事,还好有所准备,一个个从口袋里拿出干粮和水,挨到太阳西斜才到皇宫。在宫外乾元门广场,大家又被亮了回眼。
三千个身穿神甲、骑着黄色披甲战马、手拿新式刀枪的士兵,在李愿的带领下,组成一个十分整齐的方队,不知在这里等了好久。见他们到来后。三千神甲兵齐声高喊:
“恭迎太上皇、皇太后、皇上、皇后回家。”
不是很有特色,但这声回家喊出,将两帝皇后喊得热泪盈眶。李豫比看烟火更有兴趣,和李适一起朝众神甲兵点头致意:
“好好、难得有众将士在前方与敌拼杀,我们才能平安到家,众将士辛苦了。”
李豫的话说完,神甲骑迅速跑位,在大街上的人哪看得出名堂,还以为他们要左右站好迎接二帝入宫。没过一会全都停在广场上,阵型有四堆,看起来很不规则,声音再次响起:
“恭迎太上皇、皇太后、皇上、皇后回家,恭请百官入朝。”
这几声不知内情的都能听懂,大家从四堆阵型中间走向皇宫。登上阶梯后,大家见李豫李适回过头来,他们也回首朝广场上望去。只见由三千神甲兵组成的四个橙黄色大字,在晚霞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永固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