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顾近舟便乘私人飞机飞往洛市新出土的汉代大墓。
简朴的乡间民居里,灯光晕黄。
忙碌一天的颜青妤正在洗脸洗头洗脚,衣服上头发里全是灰尘,想痛痛快快地冲个澡,但这边条件有限,且天气寒凉,万一受寒生病会影响考古队进度,只得等壁画全部搬完,去市区的文保所再说。
洗漱完毕,颜青妤用毛巾包着头发,坐在被窝里,拿着手机翻看汉墓壁画图像资料。
乡郊夜里比白天冷得多,没看多大会儿,手便凉透了,头更冷。
颜青妤放下手机,搓了搓手,刚要下床去取吹风机吹头发,忽听有人敲门。
颜青妤披上衣服去打开门锁。
门外站着的是白忱书,手里搬着个大纸箱。
颜青妤扫一眼那纸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白忱书道:“电暖器。”
他抱着大纸箱进了屋。
颜青妤笑着问:“考古队发的吗?那帮老爷们还挺细心。”
白忱书嗯了一声,其实是他托人去市里捎来的,刚送到。
冷秋入冬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尤其是夜里,他们一帮大男人还好些,颜青妤一个女人家,冻得缩手缩脚的。
他疼妹妹疼惯了,总觉得颜青妤也像他妹妹一样。
苏颜墨白本是一家。
白忱书将纸箱拆开,取出一个长长的白色电暖器,还准备了个插盘。
把电暖器插头插上,白忱书调试好温度,对颜青妤说:“将就着用,会暖和一点。走的时候带到文保所,这批壁画可能要修一冬天,到时能用得着。”
颜青妤道:“谢了,白哥。”
白忱书微微一笑,“应该的,我妹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
“不是白姑娘的错。”颜青妤组织了下语言,“怪只怪造化弄人吧。用玄学来说,就是劫数,每个人一生都要经历那么几道劫。”
白忱书扫了眼窗户,简陋的木窗,一砸即坏。
虽然顾近舟派了保镖守在门口,总感觉还是不太安全。
白忱书提醒颜青妤:“此地大墓众多,盗墓盛行,万一有异常,一定要大声喊救命。近舟的保镖,还有我们都会跑过来帮你。”
颜青妤道:“好。”
白忱书转身走出去,将门关好。
颜青妤去反锁了门。
没走几步,白忱书看到远处一道冷黑高挑的身影,在手下人簇拥下,由远及近而来。
为首那人速度极快,还没看清脸,那人便到了白忱书面前。
他的手下比他慢很多。
来人极英俊的一张脸,表情却很冷,大冷的天,身上只着一件黑色衬衣单薄长裤,衬衣修身领口敞开,一股子不羁的傲气。
是顾近舟。
他和顾楚帆一模一样的五官,白忱书却很容易区分开,因为顾楚帆从不摆臭脸。
白忱书暗道,这男朋友挺称职,基本上一天飞一趟。
私人飞机飞行成本一趟恐怕得十几万,来回就是二三十万。
这个恋爱,没点家底谈不起。
白忱书笑着向他打招呼:“近舟,你来了。”
顾近舟冷冷扫他一眼,喉间低嗯一声,语气不悦,“你去颜青妤房间做什么?”
白忱书语气平静,“给她送了个电暖器,天冷了。”
顾近舟沉眸不语,大步走向颜青妤的房前。
门口立着两个保镖在站岗。
顾近舟出声斥道:“缺电暖器不知打电话给我吗?什么人都往屋里放,奖金还想要吗?”
保镖神经绷紧,一声不敢吭,心里却暗暗抱怨,送个电暖器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又没在屋里多待,平时俩人还一起下墓工作,一起用餐,一起开会呢。
顾近舟这话是故意说给白忱书听的。
保镖帮他敲门。
颜青妤走到门后,问:“谁?”
顾近舟没好气,“你男人。”
颜青妤闷笑,“我单身,没男人,你是哪来的野男人?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单身个鬼!顾近舟,开门。”
颜青妤偏不开门,道:“你一天飞过来一趟,烦不烦?我明天还要早起下墓,太晚了,我要睡了。”
顾近舟心中隐生怒意,“别的男人进你房间,不晚。我来,就太晚了?颜青妤,你还能分得清主次吗?信不信,明天我就让考古队把你开了,让你卷铺盖回你的金陵老家去!”
颜青妤无声憋笑。
瞧瞧,这霸道模样,一点都不讲理。
她是考古队请来的,义务劳动,考古队才舍不得开她呢,急缺她这样的人才,缺得不得了。
“咔哒”拧开门锁,颜青妤拉开门。
顾近舟偏又傲娇起来,立在门口不肯进去。
他冷声吩咐门旁的保镖:“明天去买一百台取暖器,放到她房间里,免得别人以为我买不起。”
保镖不敢多言,急忙答应着。
颜青妤嗔道:“顾近舟,你幼不幼稚?一百个电暖器,房间都塞不下。”
顾近舟改口吩咐保镖:“去市区订十台空调,给她装墙上。”
颜青妤哭笑不得,“这边的电压带不动空调,我再待几天就该走了,你还有完没完?”
顾近舟道:“没完,电暖器买十台。”
他透过门,扫一眼那简陋的房间,十多个平方,放十台能放下。
保镖连声答应着。
顾近舟又命令保镖:“以后她的房间,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许进。”
此处乡村夜晚极安静,顾近舟的说话声以及不同于考古队工作人员的说话语气,惊动了很多人。
那帮人都从房间里探头来看,这是什么奇葩言论?
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个剧组在拍霸总剧呢。
正常人谁这样?
考古队除了颜青妤全是男人,一起研究商讨工作是常有的事,连她的屋都不能进,还怎么谈工作?
颜青妤觉得丢死人了!
她伸手抓住顾近舟的手臂,低声道:“你快进来吧,进来说。”
顾近舟等的就是这一句。
他单手插兜,微抬下颔,一脸骄矜,“你求我。”
颜青妤赌气一松手,“爱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她作势就要关门。
顾近舟伸手握住门沿,抬脚走进去。
看到床前的白色电暖器,他想拎起来扔出去。
他打小习武,体温又比常人高,压根不知冷是何滋味,不明白这还没入冬,就搞个电暖器取暖,有必要吗?
他伸手握住颜青妤的手,的确挺凉。
手指挪到她手腕上,食指和中指压住她的脉搏,顾近舟徐徐道:“你手脚冰凉,是因为阴阳失调,想治,求我。”
颜青妤白了他一眼,“头一次遇到耍流氓耍得如此装的。就是想睡我呗,还阴阳失调,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