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师父的宅子里面将所用储存的艾叶都拿到府中来,将这个单子一并带回来。”坐在书桌前,林拾一声音闷闷,偏过头去,望着正站在一侧,别过头去依旧是看着门外的瑶光道。
瑶光那日彻夜未归,第二日回来的时候,倒是毫发无损,只是面色憔悴了许多,从那之后,话倒是少了不少。
林拾一心中虽然不明便瑶光为何变成这样,可也不愿开口过问,别过头去,却发觉瑶光依旧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色不悦。
林拾一哑然,竟不曾想到这个年级的孩子竟是这样强硬的脾气,只能缓缓地走上前来,面色颇为凝重道,“我竟不知道,你是生我的气。”
“我自然不敢。”瑶光瞥眼望着林拾一,清浅色的瞳眸中清晰地倒映出林拾一的面容,倏地,又赶紧别过头去,闷闷地说道,“只是主人别喊我便是了,让旁人去作罢。”
“瑶光,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去做。”林拾一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瑶光的肩头,一字一睹地说道。
手中,拿着那开出的假的单子,递给他。
瑶光瞥眼,低下头去,略微扫过一眼那单子,脸色一边,低声喃喃,“五百两……什么五百两?艾叶便要五百两么?”
“那是自然。”林拾一正色道,“这件事情,等到回来的时候,你便说如此。”
“主人要做什么?此时若是在丞相府中被查出来,可就完了。”瑶光沉声道,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带着几分呢警觉,“你糊涂了吗?”
“丞相府本就不是我的家,我来此处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如今时候到了,也是时候动手了。”林拾一低声道,左右张望着这东厢房中的每一件摆设,奢华至极,只可惜,这样好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再无法望见了。
“此处我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你应当知道,若你非要因为此事同我决裂,大不了便也是让我一个人去做就是了。”她紧盯着瑶光,那尚且年轻的面容上,如今更是复杂的神色,带着几分微微动荡的情愫,有些难以置信。
唯一信任的人……
瑶光的心中暗涌不断,竟从未想过林拾一会和他说出这样的话。
一转眼,眼眸之中的冰冷便都融化,转而成了温和的柔光。
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瑶光挠挠头,只道,“我早就知道主人不一般,自然是不会让主人去做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便交给我就是了。”
说罢,拿过了林拾一手中的单子,转身便跑开了。
林拾一松了一口气,目送着瑶光的背影,转身缓缓回到房中。
好在自己还记得行渡舟的宅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中药,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用上的艾叶,如今正是派上了时候。
而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罢了,丞相府中的人,尚且不是好糊弄的。
林拾一如是想到,一步一步,就要借着自己在外面所认识之人,开始慢慢地侵蚀丞相府了。
无人会怀疑那高价买回来的艾叶是假的。
尚且在正月丞相府便开始熏艾,听闻是因为丞相府中的大小姐为了丞相夫人祛除身上的病气,纷纷夸赞不已。
几个来探望的薛稚芳的夫人说起此事来,亦是对林拾一赞不绝口,又听闻林拾一独揽了丞相府中的管家大权,不由得咂舌,倒是觉得几分诧异。
“丞相府中尚且还有旁的人,全部都落在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身上,只怕是说出去不大好吧。”一位夫人低声说道,言语之中,有些忌讳,“女儿说起来到底是要嫁出去的。”
只是众夫人说如此,叽叽喳喳的,林拾一听在耳中,却也只是笑笑不说话罢了,安静地站在一侧,替薛稚芳汇报这些日子丞相府中的开销。
“听闻今日皇上又在朝廷之中震怒了,我家老爷回来的时候,脸色沉得不行,说是被皇上好生训斥了一番。”彼时,一位夫人却忽然长叹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摇晃和手中的绢帕。
“好端端的,皇上为何生气了?”薛稚芳微微抬眼,听得几个夫人神色紧张的说话,自是听出了语气之中的惶恐,手中本揉捻着琉璃佛珠,缓缓停下了动作,眉眼波澜不惊地看着那位夫人。
末了,却又缓缓一笑,道,“只是皇上生气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夫人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面露难色,似是欲言又止。
“皇上今日震怒朝堂,什么人都骂了一通,而后便让丞相大人等人都到了书房之中,听闻就是丞相大人,亦是被说了一通。”众人沉吟片刻,半晌,一旁的另一位夫人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颇为试探地看着薛稚芳。
林拾一挑眉,原是坐在一侧木椅子上乖巧地拿着佛经翻看,只听得此话,缓缓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书页单薄,不小心就被自己的指甲划破,林拾一一顿,微微瞥眼,看着几个夫人的神色都有些难堪。
再往继续听下去,才隐约从几个夫人隐晦的言语之中听出来什么——原是这些夫人的夫君于朝堂之上是跟着林玄一党之人。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赫煜夙雷霆震怒,一并连着所有的林党之人都训斥了一番,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哪怕是林玄也还是头一回被皇上如此训斥。
这也难怪众夫人会这样着急了。
薛稚芳微微一愣,原想着并非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听罢此话,神色亦是有些不好。
“丞相夫人,我们做女人的,虽然不该管这件事情,可是自从下朝之后,我们家老爷回来之后,便唉声叹气的,我们看在眼中,倒也觉的惶惶。”有夫人轻声说道,面色惶恐。
薛稚芳攒眉,缓缓地揉捏着那佛珠,似是思忖着什么,半晌却还是安慰道,“许是因为什么误会吧,皇上训斥,大抵也是看中他们,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可她心知肚明,若非是事态严重到了一定地步,几位夫人大抵也不会特意刚赶到丞相府中旁敲侧击的和自己说此事。
“朝堂之事本不是我们该管的,若是你们一时之间关心则乱,反倒是给他们添上负担,不是吗?”她轻声说道。
几位夫人见薛稚芳说如此,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勉强笑笑,知道薛稚芳打底也不知道更多的事情,打着哈哈,有多说了一会儿的话,就找了个由头相约离开了。
见她们要离开,林拾一干忙起身便要送几位夫人离开,想听听能不能听到更多的事情。
几个人走的时候脸色都不怎么好,只是当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夫人,却还保持着面上的端庄,明面上还同林拾一勉强的客套了几句话。
等走到了门口处,林拾一却忽然一位夫人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若是等到事情真的闹大了,到时候该牵连多少人,我家老爷一直都忠心耿耿的为皇上,为丞相做事,到头来要是落得如此下场该如何是好?”
这夫人嘀嘀咕咕道,情绪颇为激动,纵然克制着言语,却还是飘然传入了林拾一的耳中。
她别过头去,详装没有听到此话。
“别说了,这里还是丞相府呢!”有夫人压低了声音,赶忙说道。
说罢,几个夫人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回过头去客客气气的同林拾一打了个招呼,便就都坐上了马车绝尘而去了。
林拾一纳罕,听几个夫人着急的模样,像是朝堂之中出了什么事情。
回想起赫煜宁对自己所说的话,若要铲除丞相府,自然是要借人的刀刃动手,难不成他如今便已经动手了?
回到东厢房中,林拾一留了一个心眼,找了开阳守在门口打探消息。
开阳老老实实的在丞相府中做事,如今正得管家喜欢,做的事情也都不过是一些闲散的事情,自从林拾一全权掌控丞相府之中,便将开阳派遣到了薛稚芳和林玄二人的房间苑子之中,以方便打探消息。
直等到夜幕降临的会后,才见开阳从外头疾步匆匆的回来,关上了房门,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派了人去打听消息,我躲在外面听得,说是因为今日皇上下罪了好几个州府的太守,那些州府太守,都原是丞相大人的门生……夫人听罢这件事情,倒是唏嘘了许久。”
开阳不甚明白这样的朝政只是,只是但凡是明眼人,一听这事情,大抵便知道是什么也是了。
“听闻皇上很是信任丞相,如今却是怪罪不少他的门生,不就是在暗示丞相他的心中已经有所怀疑?”瑶光听罢,只如是笑道,反倒是觉得有意思。
林拾一心中一动,心中忖度此事,不知是不是赫煜宁所做出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只是赫煜夙要下什么命令,自然是不会听从赫煜宁的话语,恐怕还是赫煜夙早就已经对林玄心生防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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