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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海中,马行空与商老夫人交涉几句,胡斐忽然站了出来,却是承认,事情是他做的。

商老夫人微眯眼睛,她不动声色,笑眯眯的伸手招胡斐过去。

胡斐未觉有异,慢慢走过去,任由她伸手抚摸。

萧月生摇头感叹,胡斐虽自幼历尽辛酸,却尚年轻,不识人心险恶,未起防人之念。

也不知他如何想的,既知胡一刀与苗人凤乃商老太仇人,他是胡一刀之子,竟如此不设防。

胡斐甫一靠近,顿被商老夫人制住,点上穴道,扔到一旁,令人拿牛皮筋绑了,让儿子商宝震问出主使。

商宝震亦是震怒,母亲一片好心,没想到却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如此可恶之辈,死有余辜,拿起鞭子,下了死手的抽打。

噼啪声中,胡斐紧紧咬着下唇,只是皱眉,一声不吭,死死盯着商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

商宝震一口气挥出十几鞭,停下来,哼道:“你这小畜生倒也硬气,说,到底哪个让你做的?!”

胡斐瞪着商老太,忽然仰头大笑,十几鞭子下去,他衣衫尽碎,满身是血,却面不改色。

商宝震目若喷火,脸色狰狞,挥起鞭子,便要再打。

萧月生盘膝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神情淡然,受这一番教训,只要不丢了姓命,对胡斐而言,并非坏事。

“住手!”马春花清脆娇喝,身形一闪,蓦的现知商宝震跟前。

她低头打量胡斐,秀脸怜惜,弯腰伸手,纤纤葱指轻轻一划,牛皮筋崩成数截,拉胡斐站起来。

她扭头瞪着商宝震,眸子清亮逼人:“你这人,忒狠心了,下这么重的手对付一个小孩!”

说着话,她左掌按在胡斐背心,渡过一股内力,察其脏腑,看看有无内伤。

商老夫人冷笑,朝马行空道:“马老师,令媛巾帼英雄,不让须眉,真是让老身佩服!”

马行空紧皱眉头,心中暗惊,他已经暗中窥得,这商老太太将自己也当成仇人,不怀好意。

“春花,你认得这位小兄弟?”马行空沉声问马春花。

马春花放开手,点点头,道:“爹,这位小兄弟,得我师父青睐,我们切磋过武功。”

“哦——?”马行空望向胡斐,暗暗一惊,观澜道长姓子冷淡,傲气冲天,能入得他法眼的,必不是庸人。

他本欲令马春花放手,此时却改了主意,闭嘴不言,装聋作哑。

商老太拐着龙头拐,慢慢来到马春花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眼,哑声道:“马姑娘,你要替这小畜生出头么?”

马春花面不改色,跟她凌厉的目光对视,不悦的质问商老太:“他一个小孩子家,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坏事,你们竟下此毒手?!”

商老太冷笑一声:“这个小畜生,私闯祠堂,胆大包天,若不好好管教,还不知要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

马春花明眸清亮逼人,哼道:“商老夫人,你口口声声小畜生长,小畜生短,嘴下留德才是!”

商老太脸色阴沉,嘿嘿冷笑两声,提起龙头拐,呼的一下横扫出去:“好大的胆子,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撑腰!”

马春花轻飘飘一退,拉着胡斐避开拐棍,摇头冷笑,不以为耻,心肠狠毒,一理屈辞穷,便要动手,这个老太婆,真是白活这么一把年纪。

她本姓善良,却极痛恨那些为恶之辈,见商老太如此,大是憎恶,尊老爱幼放到一边。

一招不中,商老太退后,重重一跺龙头拐,沉声道:“震儿,取刀来!”

“娘……!”商宝震忙道,一脸难色。

商老太转头,缩着眼睛望向商宝震:“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还不是你媳妇呢!”

商宝震看了一眼马春花,吸一口气,小声道:“娘,大家有话好好说,何必非要动手呢?!”

“取刀来!”商老太眼睛一瞪。

“是是!”商宝震忙不迭答应,无奈叹口气,转身出去,很快回来,双手捧着一个黄色包袱。

包袱上灰尘堆积,商老太放下龙头拐,双手接过来,直接解开结子,里面却是一柄厚背薄刃紫金八卦刀,紫光闪闪,冷气森森。

她抓住刀柄,横刀于胸前,身板蓦的挺直,双目炯炯,英姿勃发,由一个老妪变成一位凛凛女侠。

她缓缓竖起紫金刀,沉肩坠肘,神气完足,双眼绽着精芒,带着逼人气质,直勾勾盯着马春花。

马春花抿嘴一笑,道:“失敬失敬,老夫人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心中叹息,师父言无不中,曾说这位商老夫人古怪得很,需得小心防备,她果然会武功。

“小丫头,今天就让你瞧一瞧八卦刀!”她提刀一斩,使一招“朝阳刀”,直直斩下,又快又猛。

马春花轻一侧头,差之毫厘的避开去,马行空顿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位商老太刀法如此高明。

商老太刀刀紧逼,连绵不绝,脚下踩着八卦步,身法矫矫如游龙,又快又准,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似是化身三四个人。

马春花推开胡斐,脚下闲庭信步,悠然自如,紫金刀不离左右,刀刀紧逼,却总差之毫厘。

“春花,你小心些,莫要吓人!”马行空不满叫道,十几招过去,也看出来,这是马春花故意如此。

徐铮目光炯炯,盯着马春花曼妙的身影,看了一会儿,低下头,脸色黯淡。

“老夫人,你歇一歇罢!”马春花哼了一声,身形倏的加快,一下抢在她身前,双手一夹,紫金长刀已夹在她掌心。

这一双手掌娇小玲珑,格外的莹白,似是两块白玉雕成,在紫金刀下,格外显得娇小。

紫金刀夹在双掌中,任由商老太挣扎,纹丝不动,像是嵌在她双掌中,商老太脸色涨红,双眼喷火。

“马姑娘!”商宝震叫道。

马春花横他一眼,回头对商老太笑道:“还给你!”

她手掌不动,掌劲却突然一松。

商老太正在运劲后挣,无法挣动,渐渐加力,已经加至十成,突然一松,刀柄顿时撞中她胸口。

这是十成的力道,反应不及,结结实实的撞上,毫无防备,登时身子一晃,直直倒了下去。

“娘!”商宝震大惊,忙抢前一步,扶住商老太。

商老太已经昏迷过去,闭着眼睛,没有了呼吸。

“娘——!”商宝震伸手探了探她鼻前,忽然大声叫道,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

马春花摇摇头,没好气的道:“她是闭过气啦,不要紧的!”

“真的……?”商宝震眼中带泪,抬头忙问。

马春花白他一眼,哼道:“我没事骗你做甚?!……摸摸她腕脉便知!”

商宝震忙伸手摸脉,用力点头,长松一口气,右掌按在她胸口,渡过去一口气。

马春花转身,对马行空道:“爹,这里不能再住了,咱们马上走吧,莫等她醒了再生事!”

马行空叹了口气,沉着脸,怏怏点头:“嗯,铮儿,收拾一下,咱们马上走!”

“是,师父!”徐铮点头,转身出去。

商老太悠悠醒过来,迷茫的转转眼睛。

“娘,娘,你不要紧吧?!”商宝震大喜,忙不迭的问。

商老太沉下脸,瞪他一眼,挣扎着站起来:“不中用的东西,慌什么慌?!”

商宝震被推开一步,却不敢再扶。

商老太上前两步,双眼炯炯,哼道:“没想到,小丫头有几分本事,来来,老身再领教几招!”

马春花摇头:“老夫人,再打下去无益,咱们要告辞了!”

“想走?!”商老太嘿嘿冷笑,提起紫金刀,纵身劈下:“接我一刀!”

马春花轻飘飘一退,拉起胡斐,便退了出去,消失不见。

马行空抱拳一礼:“老夫人,在下虽与尊夫有仇,却要说明白,他的死,却与老夫无关,……便是他未受伤,遇到胡一刀,也敌不过!”

说罢,转身便走,展开身法,飞快消失不见。

“你们……!”商老太重重跺脚,想要追上去,胸口血气一阵翻涌,晃了晃身子,无法施展轻功。

“娘!”商宝震忙上前扶她。

她一把推开,恨恨瞪商宝震一眼:“不中用的东西,让他们给跑了!……给我逮住他们!”

“娘,他们武功厉害,怕是不成。”商宝震迟疑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

商老太瞪他一眼,恨恨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不会使别的手段?!”

“是……”商宝震答应下来。

商宝震却是晚了一步,通知下去时,萧月生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商家堡,出了十余里。

胡斐与平四告别萧月生他们,说要回去平四的老家,好好练功,萧月生亦未勉强,临别之际,除了送五十两银子,还赠了胡斐一枚令牌。

令牌乃桃木所制,黑黝黝的,正面写着观澜两个字,背面是一幅图,图上一人,大袖飘飘,负手而立,飘然出尘之气扑面而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