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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兰一言不发,低下头。

马春花带着哀求的语气,道:“小孩子这般可怜,就抱一抱她罢!”

南兰仍旧不动弹,一动不动如雕像。

马春花来至苗人凤身前,低头软语轻声,哄着小姑娘:“兰兰,乖,不哭,不哭啊!”

苗人凤眼似鹰目,死死盯着南兰后背,眼中闪着期盼,听着女儿的哭声,他的心都碎了。

小女孩若是乖巧,见到马春花温柔和气,便抑住哭声,却难抑抽泣,一抽一噎,小身子颤抖。

马春花转身,走到南兰身旁:“南姐姐,你竟如此狠心?!……莫不是有什么苦衷?”

南兰低着头,一动不动,身子却微微颤抖。

小女孩又开始哭起来,伸着手:“妈妈,抱抱兰兰!”

马春花见南兰仍旧不动,心中怒火上涌,不管有何苦衷,面对女儿如此苦苦哀求,却无动于衷,如此铁石心肠,令人齿冷。

她左手撩起下襟,右手食指轻轻一划,碎花衣襟断为两截,一截连着,另一截飘飘落下来。

她不再瞧南兰一眼,扭头转身,凑到小女孩跟前,柔声道:“兰兰,乖,她不是你妈妈,你瞧错啦!”

“妈妈!妈妈!”小女孩哭叫着,声音已经沙哑。

苗人凤慢慢收回目光,低头瞧一眼女儿,将包裹合上,轻轻拍着她,对马春花点点头,转身便走,大步流星,转眼出了大厅,消失在大雨中。

“轰隆隆——”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马春花便要追过去,她的心也被小女孩弄碎了,萧月生忽然开口,道:“春花,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说罢,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众人看着南兰,目光鄙夷,但见田归农在,却不敢造次,这个华贵中年人,他们却是知晓其名声,天龙门掌门田归农,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马春花无奈,步子停下,转身回了马行空身边,却是瞧也不瞧南兰一眼。

先前,二人换衣衫时,三言两语,便熟稔起来,她觉得这个绝美丽人气质温柔,想必是个好人,却不想,人不可貌相,她终于理解这句话。

田归农冷笑一声,目光掠到阎基身上,道:“阎寨主,这镖银你还要不要了?”

阎基瞧一眼马春花,谄笑两声,摇头道:“但凭田相公吩咐。”

“好,这镖银,你取一半,我取一半,如何?”田归农淡淡道。

阎基迟疑一下,等抬起头,见田归农紧盯着自己,手按剑柄,忙不迭答道:“甚好!”

田归农望向镖车,负手来到马行空跟前:“马老英雄,镖银我取一半,得罪了。”

马行空阴沉着脸,嘿嘿冷笑:“铮儿,取我兵器来!”

“师父,让弟子来罢!”徐铮忙道,无所畏惧的瞪着田归农,大声喝道:“姓田的,苗大侠来时,你跟龟孙子一样,他一走,你却抖起来啦!”

“放肆!”田归农倏的来到他身前,一掌按下,朝他胸口击落。

“砰!”旁边忽然斜来一只白嫩的手掌,与田归农的手掌相交。

田归农退后两步,冠玉般脸庞升起两团红晕,随即隐去,冷笑道:“原来是马姑娘!”

他面露冷笑,心中凛然,没想到小小一个娇弱女子,竟有如此深厚内力,浩荡绵绵,无穷无尽一般。

马春花所修抱虚诀本就高妙,再加之萧月生的丹药之效,内力进展一曰千里,一曰抵得上别人十曰,不在田归农之下。

再加之她的天山折梅手至刚至阳,掌力奇妙,两人对拼一掌,不落下风。

“姓田的,你想劫镖?!”马春花冷笑,不屑的看着他。

对于田归农,她浓浓厌恶,隐隐觉得,小女孩如此伤心,田归农乃罪魁祸首。

田归农勃然大怒,他对苗人凤恐惧入心,难以控制,却容不得旁人如此藐视自己:“没想到,飞马镖局却让一个女子出头,田某大长见识,接我一剑!”

他手按剑鞘,蓦的拔出,分心便刺,突兀而迅捷。

剑尖化为一点寒芒,眨眼间射到马春花胸口,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众人吓了一跳,破口大骂。

马春花侧身,白玉似的手掌轻轻一斫,“当”一声脆响,仿佛金铁的交鸣。

她手掌恰好击中剑脊,长剑荡开,田归农“嘿”一声冷笑,偏不信邪,她徒手能抵住自己剑法,传出江湖,颜面何存?!

他脚下前后一旋,扭身一刺,带着旋转之力,剑出如电,更狠更稳,剑上蕴着全身力道,带着螺旋劲儿。

马春花倏的一下踏前两步,人们只觉眼前一花,她便到了田归农的左侧,身法快得看不清。

田归农暗觉不妙,扭腰旋剑,横斩马春花。

他拧腰旋臂,招式变换流畅自如,毫无停滞,一旋之后,长剑加力,剑势更快。

马春花侧踏一步,倏的出现在田归农右侧,轻盈避过横斩,长剑力尽,差了两寸,没有够到她。

身为天龙门掌门,田归农剑法不俗,无奈马春花身法更妙,滑溜异常,人们渐渐感觉,这就仿佛一只灵活的蝴蝶在戏弄黑熊。

突然间,一个黄瘦男孩从人丛中钻了出来,指着苗夫人叫道:“你女儿要你抱,干么你不睬她?……你做妈妈的,怎么一点良心也没有?”

“你良心不好,雷公劈死你!”

人们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竟如此大胆,自求速死!

“小子找死!”田归农脸色铁青,忽然一滑,出现在小男孩身前,分心便刺,目光森森。

“小兄弟胆识不凡,我师父果然没看错人!”马春花忽然出现在小男孩身前,不慌不忙的赞叹一句,右掌莹白如玉,轻轻一斩,再次斩中田归农长剑。

这个小男孩的话,她大觉知心,正是她想骂,却没有骂出来的话,痛快淋漓,对他大生好感。

“哇——!”南兰掩面而哭,奔进大雨中。

田归农顾不得跟马春花动手,提剑追了上去,一纵一窜,跃到南兰身边。

马春花撇撇嘴,毫不同情,扭头摸摸小男孩的头:“小兄弟,好胆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平斐,姐姐叫什么?”小男孩抬头,抱拳说道,落落大方,隐隐间竟有几分豪迈之气。

马春花一怔,心中更奇,觉得他人小老成,定是吃了不少的苦,更加温柔,笑道:“我叫马春花。”

两人说几句话,这时,田归农与南兰已经消失在大雨中,不再回来。

“姓阎的,你还在这里么?”马春花回头,看到阎基他们仍在,没有离开,哼了一声。

阎基马上堆笑:“这便走,这便走!”

马春花望着他,哼道:“你若是有种,不妨偷偷暗算我,也省得麻烦!”

“小人不敢!”阎基吓了一跳,忙不迭摇头,扭身便走。

萧月生在大雨中飘行,脚若不沾地般,一会儿便追上苗人凤,二人一同钻进一个山洞里。

“阁下跟着我,有什么事?!”苗人凤沉声问,手下不停,生起一堆火,打开包裹,怕冻着女儿。

小女孩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抽泣,小小身子一颤一颤,闭着眼睛,满脸伤心与不解。

这处山洞位于官道不远,在山脚下,里面有些干草,像有人住过,收拾得很干净。

“久闻天下第一高手大名,”萧月生注目小女孩,摇头深深叹息一声:“唉……,这个小姑娘真可爱!”

火堆生起,熊熊燃烧,山洞里温暖起来。

他自怀里取出一物,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送到苗人凤跟前,道:“这是个小玩意儿,送给小姑娘玩罢。”

苗人凤鹰目深深望他一眼,伸手接过木盒,点点头:“多谢了,……还未请教道长法号?”

“观澜。”萧月生淡淡一笑,身形一闪,倏然消失不见。

苗人凤怔怔看着他洞口的大雨,忽然省起,这观澜道长一路跟来,身上竟是滴雨不沾。

他打开木盒,却见一个小人倏的站起来,叮叮咚咚声响起,却是一首曲子,旋律动人。

那是一个面目栩栩如生的小人,虽然很小,却是如真人般,眉眼如画,身材窈窕,正在方方的小平台上舞蹈,曼妙动人。

如此精巧之物,苗人凤见所未见,大是惊奇。

本在抽泣的小女孩听到声音,抬头望过来,见到了正在跳舞的小人,大是好奇,盯着瞧,一眨不眨眼。

一会儿功夫,她便咯咯笑出声来,毕竟是小孩,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