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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器十一年秋七月,南京工器监的「匠作寮」内,李青将煅烧后的石灰与桐油倒入石臼,用檀木杵捣成乳状合剂。月娘捧着新到的橡胶汁站在一旁,布囊上的火德星君绣像已被磨得发白:「李匠作,第三工坊的人说你不敬火神,炼胶不用香火祭炉。」

李青将合剂涂在仿星布上,用火钳夹着伸入炭炉:「去年火德祠的防火梁,用的是我这合剂,至今未被虫蛀火蚀。」他指着逐渐碳化的布面,内层仍保持柔韧,「火神若真能庇佑,何需匠人辛苦炼药?」

月娘望着炭炉中跃动的火苗,忽然压低声音:「但佛郎机人新造了「喷火龙炮」,能喷出持续火舌,南洋匠人说那火舌沾身即燃,无药可解。」

乾清宫暖阁内,朱厚照盯着《工器舆图》上马六甲海峡的朱砂标记,问案前的巧太妃:「星芒胶可抵佛郎机人的新炮?」

巧太妃展开《橡胶炼火录》,内页夹着李青新绘的火候图:「李青改良的石灰桐油合剂,可耐佛郎机炮火至一炷香时辰。」她指着图中工禾纹标记,「但匠人需信此乃「火德晶」,方肯用命涂抹甲胄。」

朱厚照敲击案头的火德星君铜罄,罄声中混入远处匠作寮的捣药声:「传旨扩建火德祠,本月匠作俸米加倍。再命载堉从南洋运来硫黄十船——」他顿了顿,「南洋硫黄性烈,可炼火药,亦能制防火剂,此乃实需,不必多言。」

巧太妃叩首时,银簪上的火德星君辫梢纹轻触《工器律》,律文「以工代祀」四字被簪头磷粉勾勒得隐隐发亮。她袖中滑落半片泛黄的《尚工局志》残页,页角「永乐七年·火德祠重修」的批注旁,是她用朱砂圈注的「石灰桐油合剂配方」——那是她二十年前在尚工局任女史时亲手记录的。

南洋橡胶林的火德祠前,载堉亲自为新铸的火德星君像披上「火德晶甲」——那是浸过石灰桐油合剂的仿星布。佛郎机人的「圣乔治火炮团」逼近时,匠人点燃祠前的硫黄堆,青蓝色火焰中升起「工禾纹」状浓烟——那是预先用硫黄粉末在地面绘制的燃烧轨迹。

「看!星君显灵!」载堉高呼着挥动手中的防火盾牌,盾牌表面的工禾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火德晶甲可挡魔鬼之火!」

葡萄牙队长佩德罗望着喷出火舌的炮口,却见东方匠人甲胄上的火焰自行熄灭,误以为「异教神灵」施展法力,心中恐惧更甚。当第一发炮弹击中火德祠却未引发大火时,整支探险队已溃不成军。

是夜,巧太妃在防铅工坊见证李青的新实验:将橡胶汁、磷粉、硝石按「火三、金二、土五」的比例混合,制成可延时燃烧的「火德雷」。

「此雷埋于地下,遇火则燃,可延息半刻。」李青将雷体裹上绘有火德星君辫梢纹的油纸,「但需借星君之名分发,匠人方敢携带。」

巧太妃轻抚油纸上的纹饰:「星君辫梢纹乃工器监初代大匠所创,本为区分火候。」她忽然轻笑,「如今倒成了避火符。」她从袖中取出半片《尚工局志》,上面记载着永乐年间尚工局用硫黄与桐油调制防火剂的旧案,「当年尚工局为紫禁城修缮防火梁,试过二十三种配方,最终选定的正是石灰桐油合剂。」

李青望着她银簪上的纹饰,想起匠作寮流传的「太妃乃火德星君转世」之说,欲言又止。他不知,巧太妃暗中命人将他的「火德雷」配方刻入火德祠梁柱,对外宣称是「前代匠师秘传」,而实际是她参照《尚工局志》与朱厚照提供的《武备志》改良而成。

朱厚照在乾清宫收到载堉的捷报,附来佛郎机人丢弃的「喷火龙炮」图纸。他对照《武备志》「火攻器具」篇,发现其原理与李青的「火德雷」竟有相通之处,不禁感慨:「西人善用火器,却不知器由人造,非神赐也。」他摩挲着案头的《明代工器文明考》打印稿,纸页边缘的「林夏」签名已被松烟墨染得模糊,「林夏在论文里说,火德星君信仰实为工器文明的技术神权建构——」他忽然停住,将稿纸翻转,背面用朱砂写着「尚工局改制工器监纪要」,那是巧太妃根据永乐朝档案整理的资料。

暖阁外,工器监方向再次腾起「火德瑞光」,那是匠人用新制的硫黄烟火庆祝胜利。朱厚照望着烟火中隐约的工禾纹,提笔在《工器舆图》空白处写下:「匠信其力,器赖其工,此乃大明工器之道。」

李青在匠作寮收到巧太妃送来的火德星君香牌,牌后刻着他的合剂配方。他摩挲着牌面的辫梢纹,忽然明白:所谓星君庇佑,不过是匠人借名行实。当佛郎机人下次卷土重来时,他的「火德晶」或许能真正炼就——不靠神助,只凭匠力。而巧太妃袖中藏着的《尚工局志》残页,以及朱厚照案头的《明代工器文明考》,正悄悄改写着大明工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