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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祺也惊呆,愣了愣,忙为那阿风证明道:

“姑娘,他……的确不是姑爷,他是护卫……您怎么会认为他是姑爷的呀?”

这话,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连春祺都知道,这人不是她夫君。

而作为妻子的,竟然不知?

惊愕在她眸中不断发酵,继而射出骇人的难以置信,脑子瞬间嗡嗡作响,喉头跟着发紧,仿佛被人于瞬间掐碎了所有认知。

是的,这一刻,一直以来的认知产生了颠覆性的偏差。

所有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叠加,原本都按在面前这个叫“韩风”的郎君身上,但现在,那些印象失去了可以按放的脸孔。

身子,冷不伶仃打了一个激灵。

脑子空白了,她只听到自己在惊错地失声询问:

“可那日……在大报恩寺,是你给我送的信啊……”

阿风额头上冒汗,急忙解释道:“那信是郎君让我送的……您是女眷,小的……小的图省事,才找叫花子帮忙送过去的……”

“可我让车夫把帕匣送过去时,特意问了:你是不是韩景渊韩郎君啊!”

她再次强调。

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弄错。

阿风努力回想当场情景:“那车夫是问了,你可是韩景渊韩郎君?我家姑娘让我把帕匣送过来。我的回答是:交给我就行。多谢……我的意思是,我会转交的。”

一顿,他额头上的汗水如浆似水般渗出来,并在这一瞬恍然了,原来竟是自己一时贪图省事,才造成了这样一个乌龙。

完了完了。

他扑通跪地,不断地比画着,脸孔是苦哈哈的:“怪小的,全怪小的,小的应该亲自送过来的……

“少夫人,阿风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谢兰台脚下一虚,险些瘫倒。

春祺和冬禧连忙扶住。

“所以……”

她抓住春祺的手,吸了一口气,才艰涩地问道:

“韩景渊长什么样?”

春祺忙道:“姑娘不是看过姑爷的画像吗?比画像上还要英俊神武……”

之前姑娘说,姑爷长得一般般,她还以为姑娘眼界高。

原来竟是弄错了。

拿阿风和姑爷比,阿风这长相的确一般般。

阿风趴在地上:“请少夫人责罚!”

声音还颤了颤。

“咯咯咯,有意思啊!竟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那个外室笑得娇滴滴,透着看好戏的调调,显得无比刺耳。

就像针一般,扎进了谢兰台心里头,一阵阵作疼。

被人嘲笑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啊!

谢兰台脸孔上,忽现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又羞又恼,贝齿咬得那是咯咯作响:

这辈子,她从来没如此羞恼过。

当所有认知被打碎,原来以为见过的男人,变成了一张白板,有种失控感,在体内炸开了花。

火花溅处引发的灼烧感,令她莫名生出恐慌。

“少夫人,要不先进屋歇下吧……阿风办事不利,回头您怎么罚都行……”

阿逐瞧得分明,少夫人因为叫错了夫君,认错了人,已羞得无地自容。

小姑娘家家的,脸皮薄应该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平复一下心情。

“前面带路。”

谢兰台深吸气,寻思着现在待在门口,这么又跪又求的,被路人瞧见,脸丢得更大。

她需要独处,好好捋一捋。

阿逐连忙在前面带路。

阿风跪在那里,愁啊:

这可咋办?

回头要被主子知道,少夫人唤自己作“夫君”,定要被罚死!

*

阿逐带着少夫人进了东院——素心苑。

园中简单种着一些花花草草。

估计那些花草还是最近新布置的。

屋子半新半旧,但打扫得很干净,显得清幽雅致。

进花厅,一切布置极简单,不繁复,像极了男子的居所,没有那些女子闺阁的柔软线条。

比不得谢府华丽。

但以前的谢兰台,住得并不如何如何富丽堂皇。

所以,这屋子里的家什器皿,在春祺和冬禧眼里,也是不错的。

至于谢兰台,现在哪有什么心思去观察新居,刚刚激起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她就像木头人一般,走进了花厅,坐在花桌前,双手抚着脸孔,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到春祺送上一杯水:

“姑娘,喝点水吧!”

压压惊。

后面这句,她没说。

现在姑娘心里一定很难堪。

谢兰台抬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才闷声道:“我……是不是丢脸丢大了?”

语气是如此的郁闷。

“这不是姑娘的错。是那个阿风没把事办好,更是姑爷的错,那日相看,他一直避而不见,才造成这样大一个误会,全是姑爷的责任……”

春祺故意把责任推到男人身上,为的是让姑娘心里好受一点。

谢兰台哪能不懂她的苦心,涩涩一笑,看着茶盏里好看的茶汤,还是重复了一句:

“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说着,她把茶盏放下,走向精心布置过的床,扑在上面,把脸蒙在被子里头,都不想出去了。

经这么一闹,韩家的下人若知道这事,私下里头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她这个没眼力价的新妇呢!

春祺跟过去,继续安抚:“姑娘别自恼。知道的也没几个人,叮咛他们闭嘴就是了。”

“韩景渊肯定会知道。”

她的声音因为脸蒙着,都变了声调。

“那得怪他。”

春祺真好,一力在护她。

她忽坐起,急切道:“那幅画呢?快去取来,我再瞧一瞧!”

“没带来!”

春祺的话,令她神情一丧。

是啊,此番过来,她们拿的东西并不多,那画没必须带过来。

她咬唇,死死地咬着,最后道:“去问问阿逐,他家郎君在家吗?”

春祺去问了,回来说:“姑爷不在家,阿风说,姑爷外出办事,老夫人这几天住在西市一处医馆,说是和那老医者是旧交,暂不住家里……阿风说,晚上姑爷可能来不及回来用膳。厨房那头做的晚膳,可搬至东院小膳堂……”

又不在!

那个男人得有多忙?

还是故意避着她?

是怕她问及那外室的事,故意把她和那个女人先安排到一处住上一住,磨合磨合,再来说纳妾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