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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竹溪,若有一日我不在了,把这块玉佩埋了吧

“竹溪,备水。”林唤儿立在门口,指尖攥着半片碎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晨雾未散,竹叶上的露珠坠在她茜纱衣上,洇出星点水痕,像极了昨夜梦境里杨源眼角未落的泪。竹溪抱着熏笼转过月洞门,忽见少主青丝垂腰,芙蓉面映着晨雾,腰间玉佩竟断作两半,惊得熏笼里的炭火星子溅了出来:“少主这是...莫不是又遭了魂火反噬?”

林唤儿垂眸避开她关切的目光,任罗裙滑落在地,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咒印——那是镇妖司长老亲手刻下的锁魂纹,每到朔月便会泛起灼痛。温水漫过脚踝时,她忽然想起那个雪夜,杨源背着她跑过北境的帐篷,靴底踩碎的雪花扑在她手背,少年喘着粗气笑她:“唤儿轻得像片羽毛,莫不是天上的仙子转世?”那时她藏在他披风里,望着他耳尖的薄红,竟忘了压制体内翻涌的幽蓝魂火。

浴桶中浮着的玫瑰忽然蔫了半朵,她这才惊觉掌心的碎玉刺破了皮肤,血丝在水中蜿蜒成细蛇。竹溪在帘外轻声说“水添了三次了”,她却充耳不闻,任由思绪飘向东宫的鎏金暖阁。记得杨源醉酒,攥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生死契阔”,墨字洇开成一团混沌,恰似他们纠缠不清的命数。“若我是女子...”当时她话未说完,便被少年用酒盏抵住唇,温热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在衣襟烫出灼痕。

水汽氤氲中,她抬手抚过喉间,那里还留着杨源替她戴上玉坠时的触感。可如今玉坠已碎,正如她精心维持的假象——白日里是玉树临风的林家少主,夜深人静时却要承受魂火焚身,在男女之形间挣扎。指尖划过锁骨下方的咒印,她忽然想起镇妖司典籍里的话:“双生魂体,逆天改命,必遭天谴。”若杨源知道她体内藏着一个女子的魂魄,知道她每到月圆之时,每碰到冷水便会化作女子模样,怕是会亲手将她推入镇妖井吧。

竹影在窗纸上摇曳,像极了杨源在她窗下舞剑的剪影。那时他说要娶她为妻,她只能笑着摇头,说“自己配不上太子,也并无这个想法。”,却不敢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纯粹的男子。

此刻碎玉沉入桶底,在鎏金浴桶的纹路间折射出冷光,宛如她支离破碎的魂灵。林唤儿望着水中晃动的倒影,忽觉那抹茜纱衣的倩影既陌生又熟悉——乌发垂肩时,眉梢点着杨源亲手描的螺子黛,眼角含着他偏爱的秋水柔光,连唇角微抿的弧度,都像极了他说\"唤儿笑起来像衔花的鹿\"时的模样。可当她将自己浸入温水中,指尖抚过喉结的瞬间,镜中人骤然换了风骨:墨发被水浸透后贴在额角,剑眉斜飞入鬓,锁骨处的咒印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分明是同一副皮囊,却凭空添了三尺疏离,像被月光镀了层冰的远山,可望而不可即。

水面荡起细碎涟漪,揉碎了女子面容,又重塑出男子的英挺轮廓。她望着自己泛红的眼角,想起昨夜梦境里杨源攥着她手腕喊\"唤儿\",那声线里的滚烫情意,此刻却成了刺向心口的冰锥。化作女子时,她能娇嗔着接过他递来的糖糕,任他替自己簪花;现回男身,却只能隔着朝服玉带,叩首唤他\"殿下\"。这副可男可女的皮囊,原是天地赐予的诅咒,让她在爱欲与禁忌之间反复割裂,像被悬在刀刃上的蝶,振翅便要见血。

碎玉在桶底静静躺着,断口处的缠枝纹恰好拼成半朵莲花。她忽然想起杨源曾说\"等你及笄,便以并蒂莲为聘\",那时她正女扮男装陪他习箭,弓弦震得指尖发麻,却笑着应了声\"好\"。如今箭靶还在演武场立着,箭簇却已锈迹斑斑,正如她藏在心底的情愫,未及盛放,便已凋零。水面漫过下颌时,她闭紧双眼,任由温热的水裹住喉间即将溢出的呜咽——原来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站在你面前,却要以另一副模样说爱你。

当他再度抬眼,镜中只剩男子冷凝的眉眼。指尖掠过唇畔,那里还残留着化作女子时,杨源酒后轻吻的温度。可此刻腰间的玉带銙硌得生疼,提醒着他\"林氏少主\"的身份,以及即将到来的太子妃选秀。她伸手捞起碎玉,断口刺破指尖,血珠滴入水中,竟在咒印附近漾起幽蓝微光——那是双生魂灵在共鸣。原来无论化作何种模样,体内藏着的另一个\"她\",始终在觊觎这具躯体,觊觎杨源眼中的温柔。

竹影透过窗棂落在水面,将倒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林幻城望着自己在水中忽男忽女的虚影,忽觉这副皮囊不过是副枷锁,锁住了真心,困住了魂灵。化作女子时,她是他心尖的朱砂痣;现回男身,却成了他命中的劫数。或许从相遇那日起,上天便在捉弄他们——用一张可变换的面孔,写一场注定bE的戏,让情到深处时,竟不知该用哪副模样说\"爱你\"。

水汽渐散,桶底的碎玉终于不再晃动,稳稳映出男子决绝的神情。林幻城抹去眼角水痕,不知是泪还是汗。他知道,无论化作谁,有些真相终究要烂在心底,就像碎玉再难重圆,就像他与杨源之间,横亘着的从来不止是性别之差,更是天命与人心的博弈。当他踏出浴桶,云锦长袍裹住肩头的刹那,镜中之人已恢复了往日的疏冷——那个让杨源心动的柔婉女子,终究只能活在梦境与回忆里,而眼前的林幻城,注定要负了这一厢深情,走向无人可诉的宿命。

“有机会便告诉他吧。”他对着水面轻声说,声音却被水汽揉得破碎。廊下的鹦鹉突然振翅,惊落满架紫藤,花瓣飘进浴桶,覆在她腕间的守宫砂上——那是太子妃选秀时留下的印记,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讽刺。林幻城攥紧浴桶边缘,指腹蹭过雕刻的并蒂莲纹,想起杨源曾说“莲开并蒂,便是天成”,此刻却只觉得刺目。原来从她被选为太子妃的那日起,他们之间便只剩“臣”与“君”,再无“唤儿”与“阿源”。

竹溪掀开帘子时,正见少主盯着水面发怔,晨光穿过他微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撒了把碎钻在深潭里。她欲言又止,最终只将烘干的云锦长袍披在他肩头,触到他后背时,发现咒印周围的皮肤已泛起不正常的青黑——那是魂火即将失控的征兆。林幻城察觉到她的颤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碎玉硌得两人都生疼:“竹溪,若有一日我不在了,替我把这玉坠埋在梅林里,就当...就当我从没来过这人间。”

窗外骤起狂风,吹得竹影狂舞,恰似她翻涌的心事。浴桶里的水终于凉透,林幻城起身穿衣,腰间的碎玉与咒印隔着布料相贴,一冷一热,竟似要将他剖成两半。镜中之人系好玉带,眼角泪痣被风拂得微红,像滴落在白玉上的血,终究是擦不掉,也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