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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没动,甚至嗓音都是冷淡的。

“臣妾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她在问谢云璋,可不起身侍君已是大罪,这般轻慢,只怕是谢云璋此生都没有被这么对待。

更何况在谢云璋眼里,沈凝应当是个任劳任怨,无可挑剔的皇后。

谢云璋幽暗的眸子,更眯出了一丝危险。

他掀袍在床边坐下,在黑暗中精准的抓住沈凝的手臂,将她一把拽到自己面前。

他对上她的眼眸,很想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究竟是在用什么心态面对他?

想跟歆玥争宠,故意为之?

沈凝眼眸平静,借助清辉般的白月光,能够看到她这双眼眸平静又毫无波澜。

可谢云璋却感觉她似乎缓缓被自己剥开了,平和从容不是她的底色。

平和从容之下,这敢于反抗他,冷待他的锋芒,才是她真正蕴含的东西。

“皇后,适可而止?”

谢云璋足够冷静,对她今日所为,也足够宽容了。

可沈凝并未回应他。

她起初内心是有一丝丝失望的,谢云璋根本不明白,她想废后,她想出宫,想离开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她此刻又庆幸,谢云璋确实不明白,所以他才会误以为她还是在吃醋而已。

误会着便好了。

他不会放过他认为合适的皇后了,所以她便要开始,做个不那么合适的皇后。

“皇上,臣妾累了,皇上也累了吧。”

沈凝从他手中抽出了手臂,转身躺向了内侧。

谢云璋垂眸凝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内心生出了一丝异样。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只是眼前人的背影,让他浑身气压都不自觉的降低了,呼吸在逐渐变得粗重,低哑。

谢云璋把沈凝翻了过来,伸手就解了她的腰带,而这次,沈凝怎么都不让他碰了。

她甚至大胆的迈步下了床榻。

那双光裸的玉足踩在漆黑泛光的大理石地板上,点点莹润的月光映照下,似骨瓷般晶莹剔透。

谢云璋很少有迫切的冲动。

他想按住沈凝,将她这双玉足好生揣在怀里,放在胸口。

好生暖一暖。

可沈凝这副倔强的样子,看的他实在心烦。

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和脾气,挥袖出了她的寝殿。

沈凝在他身后恭送,他明显是生了气,不会再回头来纠缠她的样子。

这正是沈凝想要的。

她抖了抖身后浮出的一身冷汗,重新擦洗了一番,然后让战英去吩咐尚宫局的人,带司寝嬷嬷去青鸾殿,准备做彤史记录。

这么一番准备做完,沈凝也实在是累了,便躺下歇息了。

谢云璋出了正阳宫,本该往青鸾殿去歇息。

姜忠跟随他的脚步,还在添油加醋的说着,“贵妃娘娘今日受罚辛苦,这后宫里,昨儿个开始,便有不少流言蜚语呢。”

“流言蜚语?”

谢云璋微微一顿,侧目的眼神锐利。

姜忠一颤,连忙低头道:“都说贵妃娘娘不得宠,如今随意便叫皇后娘娘为难了,又罚又跪的,说她失了圣心,哎哟,那话可难听了,不老少呢。”

他以为自己说的多,又偏帮沈歆玥,能够讨得谢云璋的欢心,说在了他的心坎上,让他更心疼沈歆玥。

谁知道谢云璋眉目低垂,竟是一副愠怒的样子。

他冷斥,“你放肆!皇后何故为难嫔妃?她是六宫之主,理应执行宫规,管理宫嫔,再让朕听见你咀嚼皇后,朕便把你扔去掖庭!”

姜忠瞪大眼睛,连忙跪下磕头,“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绝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她不敢说沈歆玥违反了宫规,但此刻他一定要认清沈凝的身份。

皇后啊。

终究还是皇后。

皇上再怎么不喜欢她,不待见她,也绝不会让人侵犯皇后的威严。

“滚起来。”

谢云璋又没有真正的处罚姜忠。

但姜忠终究是心惊悸动了好一阵,他总觉得皇上除了给皇后身份的尊严,还有些奇怪。

似是给了什么旁的东西?

他一时还参不透。

但今晚,皇上没留宿正阳宫,没去青鸾殿,也没召其他妃嫔侍寝,回了自己寝宫独寝。

这个消息第二日飞遍了后宫,大家都在宫里激烈的讨论着,争执着,却没敢让自己嘴里的话,飞出墙角。

但有些消息,是沈凝刻意散布的,就不仅飞出了宫墙,还飞进了沈府的大院里。

沈廷峰早朝后,便请求单独到勤政殿奏对了。

勤政殿内,谢云璋端着一杯日铸雪芽,喝的正爽口。

他赏赐了沈廷峰一杯。

沈廷峰垂首谢恩,“谢皇上赏赐,可微臣惶恐,没有教好家中女儿,实在不敢领受皇上的恩典。”

他身姿修长,穿紫袍束腰带,面容清朗眼神又沉稳。

其风流姿态,足见年轻时是何等英姿照人的美少年。

而他的两个女儿,各有千秋,却各有些相似之处,是承自了他这位丰神俊朗的父亲。

谢云璋待他一向客气,“沈大人过谦了,如今她们都在朕的后宫,朕不知沈大人没教好的,是哪一个?”

沈歆玥受罚的事,不会那么快传到朝中,但沈廷峰这个父亲关注她,倒也是情有可原,说的过去。

他可以不计较这事。

但沈廷峰弯腰拱手,竟是指责沈凝。

“皇后娘娘嫉妒之心来势汹汹,连家中姊妹都容不下,微臣惶恐,她怕是难当皇后大任,怕误了皇上的后宫,误了我南瞾的江山基业。”

沈廷峰掀袍跪下,诚惶诚恐的样子,倒真的很像个为了江山基业着想的忠直之臣。

谢云璋放下茶杯,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沈大人,何故如此诋毁皇后?皇后离宫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谢云璋的手指搭在御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他的御案被敲出声响,或轻或重都是给人心上的压力。

沈廷峰原本不想说,也是挣扎了许久,才继续说着对沈凝不好的话,顺着谢云璋提出的离宫祈福这事,他更进一步说道:“今年夷陵的暴雨远比去年多,内涝灾害,受灾的百姓良多,这都是自皇后娘娘祈福之后离开夷陵,返回宫中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