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俭从来没有想过张蔓月还钱,也从来没想过要把这笔钱拿回来。
既然他把钱给了张蔓月,自然是让她花的,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至于把匕首赎回来的事,他自会想办法。
“既然把钱给你了,我就没有想过要拿回来。”
“那可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钱。”
“为何不行?这钱拿给外公治病,也算是尽我的一份孝心。”
“你不是还打算跟我和离吗,我外公是你哪门子外公?”
李时俭居然没话可以反驳。
算了,若是她以后真把钱还给自己,在和离之后,他把这笔钱给张蔓月,当做补偿。
梁进锡将自己研制的救命药给宋南祥吃下,又给他含了参片,给他施针,花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将人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
至于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得看后面两天的情况怎么样。
他抓了药,亲自煎熬。
虽说这些事交给药童也行,不过他当了一辈子的大夫,药该熬到什么时候,什么火候效力最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有时候这些个细枝末节的差别,产生的作用说不准就能救下一个人。
张蔓月看见他这般辛劳,不由在心中感慨,梁大夫真算得上是医者仁心。
不过医者也不是喝风的,她去跟那中年人,也就是梁进锡的儿子梁文岐,算一算该给多少钱。
用了一粒保命丹,花了五十两银子,加上人参,还有各种药,要十五两银子,一共花去六十五两银子。
张蔓月付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这一下就花出去这么多钱,她得卖多少东西才能挣回来。
梁文岐见到她拿出钱,也被吓了一跳。
不是说身上只有七两银子,不是说只能打借条,她从哪儿拿来这么多钱?
他倒不是不愿意拿现钱,他是怕惹麻烦。
这钱要是来路不正,他是万万不能收下的。
“你去哪儿拿来的这么多钱?”
“我们去当了点东西,这才换了钱回来。”
梁文岐还是目光怀疑地看着她,张蔓月解释道:“您放心吧,这钱绝对干净。
就这一会儿功夫,我们也不可能去抢劫钱庄呀,您就放心把钱收下吧。”
梁文岐这才把钱给收起来,“你们进去看看他吧,记住别说太多话,别让他耗神。”
“我知道了。”
张蔓月进到那间房,有药童在收拾东西。
宋南祥还躺在床上,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不再像刚刚那样泛着灰白,脸上有了肉色。
“外公,您觉得怎么样?”
宋南祥觉得身子轻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总之就是没那么难受了。
“好多了。”
张蔓月也能感觉到他好多了,说话的声音没有那么飘了。
看来那个大夫说的是对的,梁大夫真的可以救外公。
这会儿已经到深夜了,宋南祥还得住在医馆里,观察后续情况,他便在这房间住下来了。
张蔓月不放心宋南祥,打算留下来陪他,但医馆只有两间房。
除了宋南祥住的这一间之外,还有一间梁进锡要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们。
张蔓月和李时俭只好在宋南祥住的房间打地铺。
幸好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即便是打地铺,也能睡得下去。
梁文岐把席子被褥交给她,还给她一种驱蚊子的药,让他们晚上睡觉不用受蚊子打扰。
张蔓月接了过来,上房间去打地铺。
药童端着药进来,张蔓月接过来,喂宋南祥喝下,扶着他躺下睡觉。
现在出门在外,她也没办法多讲究,打了水洗脸洗脚,就准备睡觉了。
“我把灯吹了。”
李时俭点点头,“好。”
张蔓月有些尴尬,虽然昨天晚上他们也同床共枕过,不过她进房间的时候,李时俭睡着了。
但是现在李时俭却是醒着的,太尴尬了。
她吹灭灯,默默躺下。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她听到李时俭躺下的声音。
似乎距她有一段距离,她没有感觉到热意。
这让她感觉自在了些。
正当她有了睡意,准备入睡的时候,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睁开眼睛,见到有团黑影,是李时俭坐起来了。
“你怎么了?”
李时俭冲她摆摆手,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在咳嗽。
张蔓月给他顺气,这才发现李时俭的浑身都在抖,身上很凉,还一直在冒冷汗。
他病得这样严重,可自己却没有发现。
张蔓月心里满是自责。
要是她能早一点发现的话,说不准他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我去找梁大夫给你看看。”
她起身要走,李时俭却把她拉住了,“没用的。”
安王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给他看过,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他不愿意再麻烦别人了。
张蔓月没有办法,只能半蹲在他身边,不住给他顺气。
昨天晚上都没见他咳嗽,怎么今天晚上咳得这么厉害?
难道是早上他打架,太费力气的原因?
看来以后不能让他跟人动手了。
过了好半天,他总算缓过来了。
张蔓月去给他倒了水。
可惜没有温水,要是有温水,他喝下去也能少些刺激。
可现在去烧水也来不及了,她滴了一滴灵液进去。
“你先喝点水。”
喝了水之后,李时俭恢复了好多,“我已经好多了,睡吧。”
张蔓月把茶杯放在桌上,去看宋南祥,人还睡得好好的。
估计他喝的药有安眠的成分,所以他才会睡得这么沉,吵成这样他都没醒过来。
她走回去睡觉,却没什么睡意,睁着眼睛,借着月光看着屋顶。
“你怎么会病成这样?”以前他不是壮得跟小牛犊一样吗。
“中了毒,当初也受了重伤,身子一直不大好。”
“那还能治好吗?”
室内一片沉默,李时俭没有回答她。
在一片寂静中,张蔓月慢慢生出困意,睡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李时俭说了什么,但她没有听清,人睡死过去。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李时俭早就起床了,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外边天光大亮,她赶紧把东西收拾好。
药童端药过来,张蔓月亲自喂宋南祥喝下,她才发现宋南祥的情况又好转了一些,气色好了很多。
真是谢天谢地,好转就好。
出到外面见到李时俭,她打招呼道:“你在这儿呀,走,跟我去找梁大夫。”
李时俭不解地看着她。
张蔓月解释道:“让他给你看看,我觉得梁大夫的医术这么好,说不准有办法治你的病呢。”
李时俭没有法子,被她带了过去。
“梁大夫,他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请你帮他看看?”
梁进锡昨日就看出李时俭身体有异样,只不过昨日事情紧急,他没能顾上李时俭。
如今他得了空,刚好可以帮李时俭看看。
“坐吧。”
李时俭坐下,乖乖伸手给他把脉。
张蔓月见到梁进锡把脉老半天,沉着脸,锁着眉头没说一句话,不由得有些着急。
这副沉重的表情,好像他命不久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