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蔓月站着没有动,“我不回去,我一定要让人治好您。”
一个头发须花白的老人家走过来,“什么事这么吵?”
那中年男人看见他出来,说道:“爹,没什么事,我能处理,你快进去。”
张蔓月见到有人搭理自己,扯着嗓子喊道:“有事儿,我们有急事。
老爷爷,我外公病重,求你们帮忙看看。
我们大老远跑过来,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关城门之前才进城来。
求你们看在我们一片诚心的份上,帮我外公看看吧。”
她说得情深意切,连刚刚拒绝她的那个中年人,听得都动容了,但这种事真不好沾手呀。
他压低声音跟老人说道:“不是我不给他们看,只是那患者已经病入膏肓,就算华佗再世,也难以将他救回来。
爹,要是人在医馆出事,咱们怕是会沾上麻烦。”
那老者瞪了中年男人一眼,“医者父母心,哪有见人病重,就把人往外赶的道理,你这些年就学会了这个?”
老头子脾气倔,把人一把推开,走到张蔓月面前。
看见一个小姑娘,背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不免生出恻隐之心。
“这位就是患者吗?”
“是的,这就是我外公。
我问过人了,你们医馆里的梁进锡大夫医术高超,只要他肯帮我外公治病,肯定能把我外公治好。”
那老者却皱起眉头,“谁跟你说的,医者也是人,只能对症下药,没办法起死回生。
医术再高超,也有就不治不好的病。
我行医数十年,从不敢夸口能将所有病症都治好,只能尽力而为。”
张蔓月抬看着眼前的老人,惊讶道:“您就是梁大夫?”
“是,我就是梁进锡,你快把人放下来。”
张蔓月大喜过望,赶忙把人给放下来,“梁大夫,那就有劳您了。”
梁进锡给宋南祥把脉,脉象虚弱,确实病得很重。
他看向两个药童,“把人抬到里边,我给他施针。
把上个月到的参片,拿过来两片,让他含着。”
药童有些踟蹰,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百年老山参,金贵着呢。
这几个人衣着简朴,一看就不是有钱人。
他开药用药爽快,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钱付账。
张蔓月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在她的认知里,人参可是很贵的东西。
自己手头上没有多少钱,加上李时俭给的五两银子,也就只有七两多银子,不知道够不够用。
“大夫,我想问问这人参多少钱呀?”
那药童立刻回答道:“那是百年老山参,三钱十两银子。”
张蔓月被吓了一大跳,“这么贵。”
梁进锡睨了她一眼,“怎么,觉得贵,不想治了?”
张蔓月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不想治,我只是怕没钱。
梁大夫,我身上就只有七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付药钱。
您看这样好不好,超出的钱我先欠着,我给你们打借条,等日后挣钱了一定还给你们。”
中年男子有些不高兴,他最怕的就是患者赊账。
这年头开医馆本来就不赚什么钱,要是人人都赊账,医馆还怎么开得下去。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教训,他们心软让患者赊账,要是患者好了还好说,还能够记着恩情还钱。
若是患者过世,欠的账就一笔抹去。
你若是去跟他们家里人拿钱,他们还给你扣上一个把人治死的罪名,那真真能把人给气死。
“我们医馆不能赊账。”
梁进锡:“药钱的事以后再说,先把人抬进去。”
中年人刚要说话,却被梁进锡用目光制止了。
其他人不敢再说什么,两个药童齐心协力,把宋南祥扶到后边的房间去。
张蔓月也想要进去看看,那药童把她拦在门外。
“梁大夫施针不能受到打扰,外人不能进去。”
“行,那我不进去了,我就在门口这儿等着。”
她就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
李时俭见她如此心焦,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大夫肯帮忙治病,那情况就还不算太糟糕。”
张蔓月也明白这个道理,要是医生觉得没法治,那是连看都不愿意看,更别提开药治病了。
谁不怕担责任呀。
可她不只为外公担心,还在为医药费担心。
不知道这次要花去多少钱。
人开的是医馆,又不是开善堂,哪会让她一直赊账。
要是没钱,怎么看病。
看病难看病贵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甭管存了多久的积蓄,只要看一回病,积蓄就全都打了水漂。
这回不只是把积蓄花光,她还得欠下一屁股债。
“咱们手头上没有钱,不能给外公用好药。
今天这么晚了,回去是不可能的了,说不准咱们还得流落街头呢。”
“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你要去哪儿?”
“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耽搁太久。”
张蔓月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做,说道:“你去吧。”
李时俭出了医馆,找了一家店铺,门口画着一个大大的“当”字,走了进去。
他将安王给的钱都留给其他兄弟,自己手头上也就十两银子。
五两给他娘,五两给张蔓月,他手头上已经没什么钱了。
那家当铺的掌柜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关门了,看见一个客人走进来,掌柜问道:“干什么的?”
“来当点东西。”
李时俭拿出一把匕首递到柜台上。
掌柜接过匕首一看,上头还镶嵌着宝石,成色还不错。
“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
这把匕首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若不是因为没有办法,他不会把东西给当了。
掌柜有点惋惜,要是死当该有多好。
“你要是活当,这可不值钱,我最多能给你五十两。”
“掌柜的,我有急用,你多加点钱。”
“过来当东西的,哪个不是有急事要用钱。
我只能开这个价,小伙子,这价钱已经很高了,你去哪儿问都是一样的。”
“我不当了,你把东西还我。”
“小伙子,咱们当铺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当铺,别的当铺说不准还不敢收你的东西。
这样吧,我再多给你十两银子,可不能再多了。”
“一百两,少于一百两我不当。
你要是愿意就把东西留下,不愿意就把东西还回来。”
那掌柜的十分肉痛,反反复复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掏出钱来,把当票给他。
李时俭拿了钱,直奔仁心堂,把钱交给张蔓月。
张蔓月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上的钱袋子,他就出去一趟,怎么就拿回一百两?
“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你抢劫钱庄了?”
“没有,我只是去了当铺一趟。”
“你当了什么东西?”
她怎么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是什么东西不重要,只要能把外公救过来就行,这些钱你拿去用。”
这笔钱确实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张蔓月也不跟他客气了,把钱收起来。
“这些钱我就收下了,以后我会还你的。”
虽然说是一家人,可李时俭还打算要和离,在钱财这方面还是分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