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陆梨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浑身一弹看着天花板,很快阿垚的脸就映入了眼帘,她这才舒了一口气。
“盼盼,你怎么样?”阿垚问她。
陆梨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说道:“做了个噩梦,吓死了。”梦里她被蒋氏那名叫苏樾的,一刀就将她身首异处了。
“没事了,没事了!”阿垚抓着她的手,脸上全是安抚之色。
陆梨从床上起来,叶之道就从外头进来了,他见了陆梨满脸笑容的说道:“陆姑娘,醒了?我已经命小二备好酒水,一起用膳吧!”
阿垚冷冰冰的瞪着他,本想开口赶他走,被陆梨捏了捏手心,示意他不要冲动,她微微一笑,对叶之道说:“我洗漱更衣后便过来,劳烦叶大人稍等片刻。”
叶之道连连应下,又叫她慢慢来,然后退出了房间。
“狗官!”阿垚骂了一句。
陆梨皱着小脸靠在阿垚肩上,满脸委屈的说道:“阿垚,苏城之行真是太冒险了,我很害怕。”
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没了脑袋。
“在凤阳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见到你时,你手上都是血,还以为你受伤了。”阿垚心疼的看着她,他想要伸手抱她,抬起来的手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陆梨把在凤阳王府的事情告诉了阿垚,她的所有胆战心惊都一一倾诉给他,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杀戮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不知道她可以依靠谁,但此刻她仅能倾诉和依偎的唯有阿垚和陆陶了。
他们是朋友,也是家人。
陆梨的房门被一把推开,陆陶进来后,见陆梨醒了,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眼泪都差点流下来,“梨儿,你好些了没有?吓死哥哥了!”
“我好些了,没事了二哥!”陆梨笑了笑,拍着陆陶的背。
家人,大概就是在任何时候都无比关心你的人。
她好像感觉到了温暖。
梁少杰和丁康等人也从外头进来,见陆陶和陆梨抱在一起,问道:“你们姐弟俩闹什么呢?”
陆陶这才擦了擦眼睛,转过身来看向梁少杰,见他们身旁站着陆菊和刘思,顿时惊呆了,“梁捕头,你找到她们了?”
丁康和阿飞让陆菊和刘思坐下,陆梨也从床上下来,阿垚连忙拿了披风给她披上。
“怎么回事?”陆梨问。
梁少杰见她脸色惨白,他走到她身边拧着眉头问:“他们对你用刑了?”
陆梨摇了摇头,说:“没有。”
梁少杰伸手扶住她,到桌边坐下,“你看上去不太对劲,发生何事了?”
陆梨无奈,跟他们说了在凤阳王府发生的事情,众人呼吸一窒,陆陶双腿发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哆哆嗦嗦的问:“妹妹,你……真……真给人把头安回去了?”
陆梨点头,她现在想想也仍有些害怕,梁少杰也咽了咽口水,虽说他当捕头多年,但这样的事情他也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得也敬佩陆梨的胆量。
阿垚站在陆梨身后,她方才的怯懦柔弱转瞬即逝,在众人面前的是坚强勇敢的陆梨。
他的双手握了握拳,心口一片酸胀,一种保护欲油然而生。
“说说你那边的进展,找到了陆菊和刘思,陆夏和桂花呢?”陆梨打破众人的
沉默。
“陆夏和桂花并不在香雪楼中,她俩是不愿意做歌舞伎才被关在柴房挨打。”梁少杰又说:“赏菊会的命案,你们有新的发现吗?”
陆梨从佩囊中拿出那枚玉扣,说道:“这是我在死者屋里的床底下找到的,我验了尸,她并非死于自缢,是被他人勒毙。”
阿垚仔细观察着玉扣上的绳结,锁了锁眉说道:“这绳结与现场的绳结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这是凶手的东西?”梁少杰问。
陆梨点头,“这一点我也发现了,她的屋子太干净了,干净到没有生活痕迹,还有她的指甲少了半块,还有指甲缝里的纤维,都能够证明她死前有过剧烈的挣扎。”
“以她的身高在横梁上自缢根本做不到。”
“但她确实是死后被挂上横梁的。”
阿垚敲了敲桌面,说道:“重点是,她死后被人伪装成自缢,这个过程,并非易事。”
陆陶按着陆梨的肩膀,对阿垚说道:“你还记得阿爹在族长家里帮忙运米的时候,他们是如何把一石大米吊在柴房的横梁上的吗?”
阿垚顿了顿,“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用的那种方法?”
“我也不清楚。”陆陶耸了耸肩膀。
陆梨听的一头雾水,梁少杰却说:“你们提到这个,我就明白了,凶手先将尸体吊起来,再伪装自缢现场。”
“床底下的玉扣应该是凶手身上不小心掉下来被踢入床底下的?”梁少杰皱眉。
“按房间的布置和妆奁前的脂粉盒子放置的位置看起来,应该是死者熟悉的人。”阿垚继续说。
“我在香雪楼听到过,死者丁香即赏菊会红衣舞姬,她生前最爱涂脂抹粉,极其重视容貌,她的脂粉都是苏城尚品会最好的,从她侍女的口供中描述,当夜她离开前,丁香姑娘是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就寝的,在谈及房中异常时,她表示屋里其他如常,只有脂粉盒空了。”梁少杰说。
“凶手,就在香雪楼中,并且与丁香交好。”梁少杰与阿垚异口同声的说道
“死者面容艳丽,脂粉浓厚……她妆奁前的脂粉盒空空如也,有可能是死者在挣扎时将其倒翻了,而那些眉黛,口脂,花钿等物品却依然布置得像事发前一模一样,说明凶手很了解她的习惯。”陆梨缓缓道,头一次见到梁少杰和阿垚二人如此默契的对话。
“侍女杀害的?”丁康望着众人问道。
“那侍女莫约十三四岁,身长五尺,且她没有任何杀人动机,不会是她。”梁少杰回答。
“推算凶手身高应为五尺六寸左右,或为精壮有力的男子。”
“等等,如果用杠杆原理加滑轮系统,即使对方是女人也一样可以做到!”陆梨说道。
“什么?”众人一脸疑惑。
“陆姑娘,梁少爷!”叶之道又过来了,这次他带上小二和饭菜,手里拿着一坛酒,站在门口看着陆梨等人嘿嘿的笑。
陆梨等人被他吓了一跳,待小二将饭菜布好,叶之道手底下的人给陆梨他们把酒满上。
叶之道举起酒杯对陆梨说道:“陆姑娘,本官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你居然还是神医的弟子,我自罚三杯,就当是为本官对姑娘的不敬赔礼,还请陆姑娘不要怪罪!”
他说完自顾自的饮了三杯酒。
梁少杰端着酒杯,舌头抵了抵上颚,说道:“叶大人,你还真是个马后炮!”
叶之道此刻满脸笑容,说道:“不曾想梁少爷会来苏城办案,是下官怠慢了!”
陆梨和阿垚等人疑惑的看向梁少杰,他一个良县小小的捕头,竟然会令堂堂知府大人自称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