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3年6月10日,切尔诺伯格,上城区5号地块,9:31
“说真的,要是这个任务不着急的话,我来给你当导游、带你看看切尔诺伯格吧?”乔装打扮之后的弑君者向霜火提议道。
“先把要紧的事物做完,这样剩下的时间我们才能自由支配。”
“你应该第一次来这么大的移动城市吧,你就不好奇吗?”
“我见过更大的。虽然那座城市不会移动。”
这座城市并没有引起霜火的好奇,楼层并没有想象中高,建筑并没有想象中密集,夜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闪耀。
建筑物都是如此灰暗与敦实,而他记忆中的那些大厦是蔚蓝与轻盈的。
一条逶迤的江穿过市区,夜幕降临之后、两岸的霓虹灯都会被映入江中。
吹着夜晚清凉的江风,就可以望见五彩斑斓的天际线,那是属于一个国家、属于一个文明的繁荣。
无论何时,都会有人行走在城中的街道;江岸的灯光似乎永远不会熄灭,永远闪耀着温暖的光芒,无论你是否属于那座城市、仿佛都能在城市之中找到自己的归属。
市区的道路、高架之上,永远是川流不息的车流,无数的人似乎萍水相逢、然后又各奔东西。
永远有逛不完的商场,永远有走不尽的街市,永远是道不完的繁华……
只有回忆起这一切,陈一鸣才会意识到,自己也难免会想念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座城市。
只有在这些时刻,记忆中的城市才会不再灰暗,似乎永远闪耀着明灯……
如今的他漫步于切尔诺伯格街头,准备去执行一项重大的任务。
“就是这家诊所吧?”霜火再三确认。
“没错,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和他们交涉过了,但是没能见到传说中的将军。”
霜火径直走入这间诊所,用标准的乌萨斯语发音:
“阿撒兹勒。”
诊所内的员工顿时警觉起来:
“感染者吗?”
“我不是……”
话音未落,里屋立刻有人用铳械开枪射击。
霜火用无形的源石技艺立刻挡住了射击。
“我代表整合运动前来,希望能进行和平的谈判!停手!”
“本以为抓几个害虫,没想到碰上整合运动了。立功的时刻来了!”
霜火立刻小声骂道:
“柳德米拉,你这蠢货!”
“骂我干嘛……我没想到敌人玩这套。”
一声如凤鸣的啸叫,利剑出鞘。
一轮饱满的半月斩、释放出的火焰如同日冕,瞬间点燃了整座房屋。
“给你个机会,别留下活口!”霜火下令。
敌人继续摆弄着铳械,但是弹药都被无形的墙挡下。
霜火一勾手,几人手中的枪械顿时变得滚烫,他们慌忙地丢下武器,准备从后方撤离。
霜火再次将手一拉,将逃离的人通通拽回,弑君者麻利地将他们全部割喉。
当他冲入诊所内部的房间时,看到已经有人准备打开后门了。
一轮剑气削去了逃离者的脑袋,顺势冰封了这道后门。
“诊所”的门面燃起了熊熊大火。
剩余的人还要冲过来拼个鱼死网破,但是霜火已经把剑归鞘了。
从烟雾中现身的弑君者依次将敌人全部处刑。
“没有漏掉的吧?”
“这次我可以保证,没人逃掉。”
“我来制造火灾,你先走,老地方会合。”
“好。”
霜火熟练地进行了毁尸灭迹,然后解冻了后门,从小巷中逃脱了。
1093年6月13日,切尔诺伯格,地块连接处,11:09
“我们的步步紧逼一定让城里加强戒备了,好几处阿撒兹勒的据点都进行了保护性转移。”
霜火分析了一下现状。
“抱歉,我真没预料到局势会变化得这么快。我之前标记的大部分地点如今都被排除了。”
弑君者也拿出了一张地图,在上面写写画画。
“继续碰运气吧。实在不行,你去切尔诺伯格市立医院挂一个矿石病急诊。”
“啊?不就是犯了一次错误吗,没必要派我去送死吧?”
“不是。我在想,感染者一定有门路找到阿撒兹勒的……要是我们都找不到,普通的感染者怎么找?他们不一定会专挑不起眼的地方作为据点,有可能就是在依托一些公开合法进行隐藏。”
“时间还算充裕,我们继续挨个找就是了。说实话……我感觉阿撒兹勒的人也不是很想见我们,不然不至于要我们找这么久。”
霜火接过了地图:
“他们或许希望拯救感染者,但是他们并不愿意卷入一场战争,就像泥岩的队伍一样。我们需要前来告知他们,战争已经不可避免……这个地方有没有检查过?”
“这是个……商场?”
“对,人流密集,不易排查,我也用过类似的地方作为地下据点……线索指向过这里。”
“好,那就去看看,反正也没有损失。”
1093年6月15日,切尔诺伯格,下城区3号地块,19:44
商城地下的一个拳馆,好斗者与赌徒的聚集地。
吉他手在弹唱,顾客们在吵闹。
“你他妈跟我说这是轻量级?”一个赌徒破口大骂。
“称重的时候,我就是轻量级。”膀大腰圆的拳手回应道,他刚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击败了精瘦的对手。
“……耍赖!称重的时候,你肯定事先找术师帮你脱水减重了!”
“这又不是秘密,为什么你押注的拳手不用这种办法呢?”拳手离场时,霸道地推开了赌徒。
霜火越过更衣室之后继续往里走。
“这是男士的更衣室吧?”弑君者有些局促。
“他们又不介意让别人看。”
“我介意看到他们……”
这些人的肌肉显得极为不自然,缺乏自然的美感,或许是用药导致的。可惜有些观众就喜欢看这种类型的。
“……我他妈讲过多少遍了,感染者打擂台用另一个场地,别把血溅到这边!”
里面的屋子传出了叫骂声,应该是这里的管理者。
“看来有戏,这里和感染者相关。”霜火又推开了一扇门。
“干嘛的?”几个光头大胡子壮汉问道,看起来就像美国电影里经典的俄罗斯反派。
“找点药,听说这里有门道。”霜火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那种药啊,我还以为你要的是那种药。”
“呃,是的,我朋友有那种病,需要一点药。”
“哪种病啊?那种病的药我们这里不卖,你要是说那种病的话,我们这里有办法。”
“……身上长石头的那种病。”
“帮你们搞到那种药还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帮你们弄到那种药不太可能……”
霜火不耐烦了:
“你是不是嗑药磕傻了?能不能好好讲话?”
壮汉提起他的领子:
“小鬼,你讲话注意一点!”
“好了,谢尔盖,不用为难他们,他们是来寻求帮助的。”
霜火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坐着的老人,老人刚才在那打盹、而且看着也并不起眼。
壮汉松开了霜火。
老人又向他们解释道:
“最近风声紧,所以我们说话也要小心一点,谅解一下。”
霜火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老人,种族为黎博利,站起来之后十分高大,起码一米九……再结合爱国者的描述和自己的记忆,绝对没错了!
“您是赫拉格将军吗?”
老人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们认得我?是政府的人吗?”
看来找到了将军,还算顺利。
“不,我们是整合运动的人。”
“原来是你们……你的代号是什么?”
“我的代号是‘霜火’,她的代号是‘弑君者’。我们受‘爱国者’——博卓卡斯替之托前来拜访您。”
赫拉格仿佛没听到后半句话一样:
“霜火?通缉令上的罪行,都是你犯下的吗?那么多的贵族……”
“基本都和我有关……”
“拔剑吧。”赫拉格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可是,将军……”这让霜火始料未及。
“我希望和你决斗,不要侮辱我。”
“爱国者先生不希望我们与您为敌……”霜火紧张了起来。
“和他无关。你所害之人,我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奥尔洛夫,加夫里伊,维希涅夫斯基,斯米尔诺夫,瓦西里耶夫,诺维科夫,博格莫洛夫……”
霜火辩解道:
“好多名字我都没听说过……这和我没关系。”
“你刚才说了,和你有关系,拔剑吧!我的同辈、我的长辈都已离去,然而那些我曾爱护过的晚辈们,却依然无法安享余生。他们都曾是乌萨斯的花朵。
“有些人经历九死一生才获封为领主、却因为你,无法在庄园中享受宁静的生活。多么讽刺啊,好多人的名字都未曾被你听说,你就将他们杀害了。”
“他们有罪……”
“你审他们的罪,难道没人来审你的罪吗?血腥的普加乔夫?”
“赫拉格将军……”
“我不再是将军了,我带过的兵都快被你杀完了。”
“柳德米拉,别出手……这一关我必须自己来应对。”霜火终于拔了剑。
“那就跟我来。”
1093年6月15日,下城区3号地块,地下掩体,20:03
从地下拳馆中的通道继续向前走,突然间豁然开朗。
这里是地块之下巨大的空旷地带,唯有巨型的水泥柱挺立其中。
闸门拉下之后,几盏大灯依次照亮,聚光灯下如同白昼、一根黑色的杆子位于空间中央,光亮之外的地方、依然是一片漆黑。
“将军要出手了吗?”那几个壮汉也好奇地跟过来。
“怎么每次和他出任务都有这么多事情。”弑君者略显无奈。
赫拉格走到了灯光之下,握住了那根黑色的杆子。
“年轻人,这才是我的武器。”
霜火这下才看清楚,那不是杆子,那是一把长剑——或者说太刀。
很安静,太刀与刀鞘摩擦的声音平添了紧张感。
赫拉格单单使用右手就将这把太刀旋转了起来,向右横拉、转腕、向左回劈、转腕、右下横劈、收鞘。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霜火用念力形成的墙壁已经被刀光搅得破碎。
霜火还不着急,他的源石技艺已经形成气浪,向赫拉格袭来。
年迈的将军,迎风踏步斩出一刀、迅速回刃斩出第二刀——此刻霜火的气浪已被抵消。
太刀突刺而出、直指霜火所在,斜向上的上捞斩对霜火紧追不舍。
再次突刺,将霜火逼向柱子,一招上捞,水泥柱裂痕已现。
赫拉格一边紧追,一边双手转刀,自右上袭来的一记重斩、打碎了冰墙,然后双手转刀从左重劈、仅凭挥刀形成的气刃就冲散了火焰。
紧接着是右、左、上,经典的连招——双手持刀之后、连击更加迅捷也更具威力。将军依稀记得,三十多年前,一位天马骑着战争驮兽向他冲来,前两次连击打飞了他的盾与长枪、最后一记竖斩将人兽齐断。
连招并未结束,下劈之后,赫拉格握刀转身,使出伴随气刃的大回旋,一击冲散了霜火的三十道剑气。
赫拉格持刀前指,气流在他周身旋转,未等霜火蓄力完毕、赫拉格的突刺就已冲破了火墙——将军依然记得,四皇会战时,他的突刺太快、居然比炮弹抢先一步抵达目标,炮兵险些误伤了他。
气浪随突刺卷地而来,霜火只能向上跳起来躲避这招,他的反应正中将军下怀。
将军以刀拄地、借势飞起,两人在空中接连交手数次——二十年前,他为了减少部下的伤亡,自己用这招冲向一座碉堡,一瞬间摧毁了六个火力点。
最后一刀,赫拉格将军使出了一招从天而降的斩击,地板开裂、数米外的水泥柱当即崩毁,二十年前的那座碉堡就是这么被他砍碎的。
幸好提前坠地的霜火已经闪到了一旁——一共七招,打碎了霜火在空中释放的所有法术。
“东国人管我这招叫做,登龙。”
赫拉格将军说这话时,颇有自鸣得意之感。
登龙有啥稀奇的,霜火也登过红龙。
霜火的下一剑如同火龙喷出的火柱,向赫拉格侵略而来。
老将军一反常态,反而选择了收鞘。霜火顿时感觉不妙,果然,两道剑光擦着他的脸庞袭过。
龙火再次朝着赫拉格“喷吐”,他不再选择拔刀,只是将刀猛地从鞘中一拉,如此反复,斩击反而更加迅速——或许他的出刀速度早已超越常人能用肉眼辨识的程度。
这一次,将军的斩击仿佛终于遇到了障碍,霜火的剑阻止了他的刀归鞘。
赫拉格将军明白了霜火这么做的底气,他看见了霜火另一只手上灰白的剑——那是坚如铁的寒冰凝聚的。
双剑死死吸着长刀,只能用乱七八糟形容的各色法术骚扰着他,赫拉格将军一时间居然找不出合适的时刻拔刀。
“你……居然把我的刀冻上了!”赫拉格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拔刀、却发现手感不对,鞘口已经结了冰。
霜火自然紧追不舍,双剑甩出漫天剑影,把赫拉格逼得毫无立锥之地。
旁边的壮汉都看呆了:
“将军都打得这么艰难,幸好他没跟我们计较……”
霜火找到了一个机会,双剑别住了长刀,稍一用力、长刀就从将军的手中脱出。
将军还想去拿回他的刀,一把冰刃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断了他的念想。
面对手持双剑的霜火,将军一时还没有认输的意思。
霜火干脆碎掉了冰剑,又把剑收回鞘中。
“这下公平了吧,将军。”两人都摆好了拳击的架势。
——但是霜火没有想到,这老头子打拳这么猛。
霜火直拳刚刚打出,就被老头子用一只手架开,迅猛的拳击直接向他的腹部袭来,而霜火的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回防。
“你还嫌我蠢呢……他都用拳馆作掩护了,你还敢和他打拳。”弑君者有些不忍心看了。
赫拉格已经擒住了霜火一条胳膊、然后使劲用力,恨不得把他的胳膊卸下来——霜火惨叫一声,但还是蓄了一拳、打中了赫拉格的下巴。
霜火这个时候已经把爱国者的吩咐抛到脑后了。
喀嚓一声,他用法术给自己正了骨,然后对眼前的老人拳打脚踢了起来。
“别过来!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赫拉格斥退了要帮忙的壮汉。
赫拉格又一次截住了年轻人的拳,然后一个头槌、撞得霜火流了鼻血。
老人抓住机会,连续的日字冲拳直接照着对方的脑袋招呼。
年轻人到底是耐打一点,霜火忍着剧痛猛猛地给了赫拉格的腹部来了几拳。
“你这小鬼!我要是再年轻十岁……咳咳!”
连连后退的赫拉格被霜火重重扇了一巴掌。
但是他的手臂再次被老人拽住,霜火有了经验,调整了位置、提前化解了赫拉格的擒拿。
腿脚飞快的霜火绕到了赫拉格的身后,用手臂扣住了赫拉格的脖子,照着肝部连出几拳。
吃了痛的赫拉格还是稳住了阵脚,找准机会使出一记后肘、一肘打在了霜火的腰部。
他的旧伤被赫拉格一肘打中了、疼痛让他顿时脱力。
赫拉格抓住机会,把霜火打倒在地,又照着他的腰上使劲踢了几脚……
“你这老东西!”霜火的手掌往地上重重一拍,赫拉格被法术拽倒。
霜火忍着剧痛爬了过去。
但是赫拉格先反应过来,赶紧把他掼倒。
老将军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用双手扼住他的脖子。
下一秒,赫拉格直接被法术扔飞了出去、脑袋撞在了远处的柱子上。
霜火疼得站不起身,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年轻人……算平手吧。”赫拉格倚坐在柱子边,痛苦地捂着脑袋。
“平手个屁,我让了你多少招?”躺在地上的霜火不依不饶。
“你怎么能……这么不尊重老人家。告诉我,这是不是博卓卡斯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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