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寒洲见过Leon的几天后,对方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已经和中方那边打点好了关系,他可以出发动身,去中国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于是闻寒洲订好了从巴黎飞往中国厦门的机票,并提前和研究所里请了假,把自己几位患者的面诊时间做了不同程度的调整,把手头一些工作交给了珍妮弗,让她在一些事情上代替自己,自由发挥。
珍妮弗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三十岁不到的年纪,能成为闻寒洲的助理已是格外优秀,而跟着闻寒洲的这两年里,闻寒洲也会教给她一些东西,让她拥有了不小的自主权,偶尔在接待患者的时候,也会让珍妮弗在旁边旁听,为她以后成为一名真正的心理医生做准备。
临行的前一天,闻寒洲又叫珍妮弗拿了一些药,他整理好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冷不丁地问:“珍妮弗,你现在和时骨还有联系么?”
珍妮弗正在给摆在他窗台上的一盆绿植浇水,听到闻寒洲的话,回过头:“当然有了,虽然时先生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也不再来这里,但是他毕竟把他那只可爱的小猫放在我这里寄养过,我们时不时会聊天,聊聊他那只叫粥粥的小猫,他性格那么好,人也温和,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闻寒洲点了点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一条最新消息,淡淡道:“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应该会松散一些,如果没什么所里交代的事,可以不必每天都守在这里,多去找时骨玩,把他约出来,带他到处走走。”
珍妮弗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她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忍不住问:“闻医生,你和时先生也还有联系么?毕竟他已经很久不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不联系了。”
毕竟闻寒洲是什么行事作风她可太了解不过了,他在工作中极有分寸,在办公室里接诊的时候态度温和,一切以患者至上,但是一旦患者走出了办公室,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与他无关,除了在日常用药上有不适和心理上的问题,闻寒洲允许他们打电话过来以外,其余的事情,他一律不关心,也不会参与。
之前珍妮弗也不是没见过对闻寒洲一见钟情,折服在他外表下的患者,男女都有,对他穷追不舍,但闻寒洲全部拒绝,压根不给人一点机会。
现在听他隔了这么久,突然提起以前的患者,倒还真是第一次。
这样一听,珍妮弗突然想到,前些阵子时骨去自己家楼下接回粥粥的那个晚上,最后看他上了一辆车,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辆车应该和闻寒洲常开的迈巴赫一模一样,不过天太黑了,所以她没能看清车牌,事后也就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该不会……
珍妮弗瞪大了眼睛,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线被穿了起来,她惊恐地看着神色如常的上级,“闻医生,你和时先生……”
她的话没说完,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闻寒洲撩起眼皮,看了珍妮弗一眼,而小姑娘也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放下手中的小水壶,转身走了出去,还不忘给他的办公室门带上。
电话被闻寒洲接了起来,还未等他开口,对方就先出了声,开门见山地问:“哥,你被停职了?”
“是大学那边还是心理研究所?”闻景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着急,“是你大学那边被停了职,对吧?”
闻寒洲听他一次性问了好几个问题,平静地开了口:“是,但也只是暂时被停职,目前校方还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哥你能不能长点脑子?”闻景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他暴跳如雷,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是校方有没有下一步打算的问题么?那是看祖父有没有下一步的打算!你真以为我傻,不知道你被停职的原因是什么?这次的停职就是祖父给你的一个下马威,你要是再不表个态,和祖父服个软,只怕是你的主业也保不住!”
“我是心理研究所的第二大股东,他可以让我在大学内被停职,但是想让所里停了我的职,没那么容易。”
闻寒洲喝了一口珍妮弗上午送来的榛果拿铁,“至于教授的职位,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不在乎。”
这个大学教授本来也不是他想当的,当时的dR.L向学校提交申请,想要去环球旅行一年,校方同意了他的请求,但前提是必须让他找一位可以任教精神病学基础这门课,专业素养和他同样过硬的人来顶替他,闻寒洲是当年dR.L最得意的学生,所以他就联系到了闻寒洲,想让他出任教授一职。
对于曾经给过自己很多帮助的老师,闻寒洲自然是不好拒绝的,便答应了他,在与校方经过商议,通过资历考核后,成功成为了一名大学教授。
对于这份职业,闻寒洲没有热爱,纯粹把这当成份内的工作去完成,所以哪怕现在被停职,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影响。
毕竟大学每月给他开的那点微薄的薪水,都没有他的一条领带,或是一双皮鞋贵。
“……我不是那个意思。”闻景简直要爆粗口:“我的意思是,祖父已经采取行动了,他现在就是在逼迫你,逼着你去和他服软,如果你不这么做,还如此固执,那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步行动的,他是没法让你丢掉在研究所的工作,可如果他去找时骨的麻烦呢?时骨可不是你,他想要弄死时骨,就能让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闻寒洲落在资料上的眼神微微顿了顿。
“这件事和时骨没关系,是我贪心,想让他留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很沉,有点暗哑:“以他那样的性子,有事情只会冲我来,不过也无妨,这样最好。”
这样他就不会伤害到时骨了。
闻灼庭的行事作风是什么样子,闻寒洲从小到大看在眼里,还是很清楚的,他不屑于对自己打心底里瞧不上的人做任何事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们,虽然不想承认,但闻寒洲心知肚明,自己的祖父从心中便不认可时骨,也看不起他,在他的眼里,时骨留在自己身边的唯一作用就是充当一个在床上供他玩乐的玩意,所以他才会在那天问自己,是不是把时骨当作床伴养在身边。
明明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闻寒洲却有些庆幸,庆幸闻灼庭的高傲与自负,才能让时骨免受伤害。
“闻景,我明天要离开法国,去出差几天,所以今晚,我想把时骨送去你那里,你陪他玩几天。”闻寒洲握着电话,淡淡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