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柠把手从江卓年的衬衫口袋收回,不可避免地隔着衬衫碰到他的皮肤,很是烫热,也有一点暧昧。
要是从前,作为一个商人,她没道理拒绝这种好事。送上门的,她权衡过能拿下的,就一定会要。尤其是江卓年,不管是利益还是人,她都要。因为他是最优解。
但现在她没兴趣。
她需要时间从周时川这段恋情里慢慢走出来,暂时不会再想感情的事,也不想招惹任何男人。
这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爱惜。
许一柠看向江卓年,不知是不是激动的缘故,他原先的锋利已然敛去,眼里氤氲着浓浓的情动,搭配他扣到最上面的黑色衬衫,有种禁欲式的性感。
仅这一眼,许一柠就撇开目光。因为她莫名觉得江卓年好像憋了很久。
他没必要做这些。
她还是更倾向于跟他做生意,而不是当情人。
诚如江卓年所说,或许她对他是有生理上的喜欢,但这些并不能让她抛开理智。
她始终有戒心。
原文里,她和江卓年之间难道没有互相吸引的张力吗?有的,而且还很强。可他们最后撕得比任何人都狠。
越熟的人越知道要往哪里捅刀子最痛,一击致命。
多可笑,原文里她那样歇斯底里,却只换来他的厌恶和恨,现在她连半点心都不放在他身上,他反而把他的所有都呈到她面前。
男人都是这么犯贱的吗?
许一柠后退一步,“江卓年,你这样很无谓。你觉得我们玩不走心的游戏有意思吗?还是你想试一试完全掌控我的滋味?”
江卓年眼里流露出不甘和戾气,“你明知道我不是玩。我想要我们一起,你肯吗?”他甚至连结婚的准备都做好了,她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许一柠勾了下唇,“那我就更不能和你有瓜葛了。我只问你一句,要是我又喜欢上别人,你能干脆理智地跟我断吗?反正没有任何身份的束缚,我来去自由,可你做得到吗?”
江卓年倒抽口凉气。别说做到,他光是想象一下都恨不得杀人。
就像她和周时川在一起,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到底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分开,他好取代周时川的位置。
他压抑着,克制着,只是因为她是许一柠,他不愿意她更恨他,才什么都没做,憋着一口气窥探他们的恋爱,一旦寻到机会,就主动出击。
可能是念得多了,许一柠和周时川的恋情真的就急转直下。
他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他知道自己高傲,但这次他什么都愿意,只要在许一柠身边待着就好。
有没有身份不是他这个阶段考虑的事。
先留下才是最重要的。
没错,他在诱她入局。能诱到就是他的本事,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
可许一柠又一次狠狠地击溃他的自尊。
江卓年此刻更恨周时川了。如果没有这号人的出现,他和许一柠已经订婚,又怎么会落得他要苦苦哀求的结局?
就连他自愿当她排遣寂寞的工具,她都不肯。
还要他怎么做?
江卓年甚至在想,如果真像许一柠说的,她又一次喜欢上别人,他是不是就会死心?
他完全想不到那样的情况。
许一柠却一锤定音:“你做不到,江卓年。你不会允许自己再失败一次。可你奈何不了我,感情不是投入就有产出,何必越陷越深?当断则断吧。你不适合搞深情这一套。”
她其实也是。
就像她和周时川爱在最深的时候,她也没有拖泥带水,该抽身就抽身了。
因为知道,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比自己更爱自己。
她不想像原剧情那样,为了爱这个字,受尽委屈。
她会以最大的诚意迎接爱,但也会在爱延续不了的时候,止损,掉头。
江卓年痛苦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许一柠坦然面对他,“还是那句话,难道你不值得对等的真挚的感情吗?在我这里获取不了,那就换人。”
江卓年眼底涌出泪意。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一个女人失态至此。
可许一柠是别人吗?她不是。她是他年少时渴望喝却喝不到的那杯茶,他假装那杯茶不过尔尔,却一记便记了很久。
后来终于浅尝茶滋味,懂得什么叫回甘时,却再也喝不上了。
叫他怎么甘心?
在许一柠之前,他也曾视感情为虚无,在许一柠之后,他心里就再也空不出一点空间来惦记别的茶。
连尝一尝的想法都没有。
若是许一柠对他能有对周时川的百分之一,他都不至于又痛又涩。
这出在月下对影自酌的戏码迟迟落不了幕,不是因为他自虐,而是因为,痛的同时也沉溺其中。
江卓年声音有些哑:“你进去吧。我知道了。”但不会放弃。也不想放弃。
许一柠“嗯”了一声。
她现在没有心情关注别人,该表的态她表了,以江卓年的个性,她两次让他尊严全无,他不会再有第三次。
可她不知道的是,江卓年又加急了装修进度。既然许一柠不信他,不理他,不当他一回事,他偏要做给她看。
横竖他在她面前已经再无尊严可言,那就豁出去。没什么赌不起的,不过就是一辈子的事。
就当是他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这辈子唯一的浪漫。
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那只小小的U盘,她不要也没关系,反正他的都是她的。
江卓年给他爸打电话:“你跟许叔商量一下,尽快把星光广场独立出来。”
老江以为这兔崽子跟一柠有进展了,声音都忍不住兴奋:“一柠要管了?”
“没有。”江卓年苦涩地说,“但我会先管着,等到她肯为止。”
老江一听他这话,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大师不是都给这兔崽子催旺姻缘了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是不是他们老江家的风水不太行,他追江卓年他娘就吃尽了苦头,现在轮到江卓年,也很惨的样子……
“爸,”江卓年罕见地正经地喊老江。
老江心里突了一下,“干嘛?”
江卓年望向远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跟你说件事,我要是这辈子非许一柠不可,有劳你给我爷告罪。”
老江差点一口气没绷住,“你都知道告罪了,你不知道平时多给他老人家上几柱香,让他显显灵什么的?不过,你认真的?不会过个一两年就又跟我说非另一个人不可吧?”
江卓年默了默才说:“爸,我惦记她快十年了。”横贯青春到成年,未来亦然。
老江那句“你早干嘛去了”到底没骂出来。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样花开为底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