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容清知那一瞬,温姿月脑海中又飞过一个念头。
假如,她只是做一个设想。
为什么观宁不能青出于蓝呢?
容清知做的事情,观宁为什么不能做。
温姿月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越想她越觉得这是个圈套,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图谋,她心脏中一道尖锐的声音在让她警惕。
容清知抱过离春怀中婴孩。
他轻声逗弄,孩子发出咿咿呀呀的清脆笑声,容清知温柔道:“他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他小名唤作暮暮,大名还需你来定。”
方才只记得警惕容清知,温姿月后知后觉看向那冲着她笑的婴孩,她感觉脑子都不好了。
双生子。
那日在粥棚的流言,竟然是真的。
温姿月呼吸滞涩。
一个婴孩与她容貌相似,这还能说作意外,但竟有两个。
离春本想说话,他嗫嚅着唇,最后只是抱走了暮暮。
容清知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颊,叹道:“没人照顾着,都瘦了。”
温姿月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
容清知自是看出了她的冷淡,他是该生气的,可瞧着她这风声鹤唳的作态,他无端觉得她很可怜。
她现在该备受煎熬。
她以为她做了正确的选择,在听到双生子流言时,她惊慌失措,但依旧选择了离开。
她并不认为那是她的孩子。
但眼前之景,由不得她不信。
容清知心中的愉悦更甚,他让人抱走观宁怀中孩子,便半抱着她上了马车。
而观宁紧随其后,也掀帘踏入马车。
在进到马车的第一瞬,观宁重重跪在地上。
马车内铺着厚重的毯子,却依旧发出沉闷声响,观宁的身子也摇摇欲坠。
温姿月胡思乱想,这是不是做给她看的?
她是不是该跪在地上,哭着求观宁起来,说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让观宁别作贱自己。
然后再痛哭流涕,向容清知忏悔,不该拿他的地契换做细软跑路。
女儿膝下有黄金,她怎能说跪就跪!
行吧,上面一句只是温姿月的挽尊。
她又不是蠢货,她做的事在容清知智商上蹦迪,跪一跪又不会原谅她,倒让她看着很上不得台面。
温姿月悄悄抬直腰杆,体面都是自己给的。
她在这里跟梦游一样,还端出了宁死不屈的做派。
容清知捧起她满是茫然的脸。
轻声道:“有些事,我该给你公道。”
温姿月:??!竟然不是找她问责。
容清知声音极淡,“先前我怜观宁总可怜模样,便自作主张拿了管家权和令牌予他,谁知他竟生出了邪念,编造了谎话诓骗于你。”
温姿月被揽入他带着馨香的怀抱,她能听到他心脏清浅的跳动。
容清知:“你自然是我的孩子。”
温姿月这一刻都服了。
这都是什么陈年旧事了,容清知现在倒开始澄清了。
她都按着这个设定演了八百集,现在他推翻这个设定,那她之后怎么发挥?
温姿月小声道:“可,你们确实生得像。”
“而且,你对他很好。”
观宁深深低着头,他耳边响着容清知那虚伪的话语。
“宫里总传给我消息,说你读书不好,性格也娇气不坚韧,每每想到此我总会懊悔,恨我未对你尽教导之责。”
“待与你见面,便爱之深责之切,却不想伤害了你。”
“对不起,我做错了很多。”
他说的真是情真意切。
但这都是假的,观宁听着这些话,他的心脏几乎被撕碎。
这是本该给他的愧疚,但容清知就这般轻飘飘说出来,诱骗她。
而他只能听着。
温姿月没想到,这么生硬的转折,容清知竟然能说的这么面不改色。
她刚想发出疑问,
容清知却以出声,“是我没给你安全感,那些地契银票本该赠你,你拿走典当也不必觉得歉疚。”
温姿月秒懂。
这原来是威胁,要是她不信,便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容清知眸子含笑,“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便回去罢。”
温姿月被迫跟着回去了。
此刻的宅院内一片狼藉。
郑怀瑾狠狠掐着楚星迟的脖颈,楚星迟想厮打回去,却被容清知的人按着,如砧板上的鱼任由宰割。
郑怀瑾慢条斯理擦着一柄匕首。
他日夜打磨,锋锐异常。
他抬起,朝着楚星迟胸口刺去。
楚星迟猛地偏过身,可依旧泵出鲜血,他仰躺在地上痛苦的呼吸。
郑怀瑾道:“我总在沉思,我做的事情并非罪无可赦,可偏偏被关在地牢日夜折磨,你我都知道,观宁是个懦弱的人。”
所以郑怀瑾总肆无忌惮的挑衅。
他想过他的下场不会好,可观宁确实逆来顺受,他不由得更为放肆。
在被关进地牢的第一日,郑怀瑾甚至想着观宁这次倒是硬气了一次。
可不同的刑罚皆加诸他身。
郑怀瑾痛苦,明明楚星迟也曾暗地里做过恶心人的事,怎地他能在旁自在。
可原来,他一早便被楚星迟算计着。
楚星迟是南云人,但他并不如他说的那般无足轻重,反而心思诡谲,手握相府半数权柄,只是一时兴起潜入东篱。
他容貌清秀可爱,在南云,旁人也都以为他只知玩乐,而相府长子沉稳聪睿。
却不知这只是相府为他藏拙,保下这惊才绝艳的小子,不受皇室忌惮。
南云正值权力洗牌,南云丞相费了好些功夫,才将楚星迟送进相对安全的东篱。
楚星迟总要证明自己有些作用。
便真真假假传着消息。
可到最后,竟成了,郑怀瑾才是相府那位三公子。
郑怀瑾居高临下睨着他,“到了最后,你还推我为你去死,何其荣幸。”
“怀瑾愿倾尽全力回报您的‘看重’。”
在楚星迟昏死之际,郑怀瑾匕首又抬起,方才擦着心脏刺入,这次却彻底偏到右侧心房。
楚星迟猛地呕出血,他怒睁的眼瞳逐渐涣散。
郑怀瑾大笑道:“是不是以为你能活,看你方才那窃喜神色,真是有趣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