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建国的质疑,陈大明解释道,
“其实我自己也不敢太确定那些小流氓说的是真的。”
这时候丁慧芳说道,“算了,别怪孩子了,就算他那天跟你说了这些,你也不一定就会信。更不会因为他的话,就取消那天下午的计划的。”
“没准这帮人一来脾气都带着家伙去,那事儿就更大了。”
陈建国想着这些话也有道理。
他又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说你妈以后也会死呢?”
陈大明转了转脑子说道,“那是前一天晚上我梦见的,感觉跟真的一样,所以就害怕了。”
丁慧兰问道,“你说我改嫁,也是你梦到的?”
陈大明点了点头,“是啊,感觉跟真的一样。”
“我梦到爸爸去了工厂,被坏人打死了。然后你就改嫁,我就没人要了变得无依无靠的。”
“哎,你这孩子。也不知道你的脑袋一天在想些什么,我就是改嫁,也不可能嫁给那个老根儿啊,长得又磕碜又老的一个老光棍。”
“咱们厂子那么多帅小伙,想当年你妈可是有的是人追求的。”
陈建国听媳妇说的有些不像话了,“你看看你,当孩子面前说些啥话呀?”
“你就是因为做了个梦,就这么当真,以死来威胁我们?”
陈大明说道,“我都说了,只是为了吓唬你们一不小心割破的手腕。”
丁慧芳心有余悸的说道,“算了,都过去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你昨个儿要是去了,保不准得出大事儿。”
“你这要是真出了啥事儿,咱们家也就完了。”
听到这儿陈建国心里多少也宽慰了一些,他摸了摸陈大明的脑袋说道,
“儿子,下次别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实话,咱们商量着来。”
夫妇两个相信了儿子的话。
趁着这个机会,陈大明对父亲说道,
“爸,其实昨晚我还做了个梦,梦见几个月以后你不甘心,继续找厂子闹事,还要举报那些贪污的官员。”
“结果他们还是找人把你给害了,你这次一定听我的,那些贪官你动不了他们的。”
“不过将来早晚会有人收拾他们的,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陈建国说道,“做梦的事儿,你还当真了?这次不过是凑巧而已。”
“爸,这种事情咱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陈建国看着陈大明感觉有些奇怪,怎么儿子突然之间说话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嗯,我知道了。”
陈建国去交医药费了。
陈大明的手因为伤的太严重,医生要求留院再观察一天。
一下子交了这么的医药费,两口子都有些心疼,这相当于他们全家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对于他们这些下岗工人来说,绝大多数的家里都没什么积蓄的。
陈大明父母所在的麻纺厂因为效益不好,两口子每人每月的工资还不到100元,但是从年初开始物价飞涨。
其他的工厂效益好的,有能拿到200多块钱工资的。
钱虽然少,但是也能维持一家人生活的了。
工厂里大多数的工人都没有积蓄,每个月挣的钱勉强养家糊口。
那时候工厂的职工除了做工,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了。
在那个年代,有着城市户口的国营工厂的工人,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除了红二代国家干部,社会地位最高的就是工人教师了。
在当时全国75%的人都是农村户口,有城市户口的国营工厂的工人,公务员,都被称为吃公家粮的,他们的地位处于社会的上层。
都说那时候平等,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占着人口少数比例的城市户口的人,各方面的待遇要远远高于农村户口的人。
为了得到城市户口,一个20岁的农村姑娘甚至能嫁给一个50岁的城市大叔。
城市户口的人通常不会和农村户口的人结婚,这种歧视,其实远超于现在有钱人对穷人的歧视。
那时候国营工厂的工作被称为铁饭碗,可以吃一辈子。
仅仅一夜之间,这些工人就突然被下岗了,他们变得一无所有。
下岗对这些人意味着并不仅仅是失去了工作,失去了生活来源。
更是他们的社会地位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从原来被人羡慕的地位,跌到了连普通的农民都不如的地步。
这种落差所带来的创伤,对于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平复。
短短几年时间,全国有近5,000万职工下岗。
看到母亲满面愁容,陈大明安慰丁慧芳说道,
“妈,你放心,我有办法去赚钱的,只要明天我还能再回来,就一定找到赚钱的办法。”
丁慧芳一听这话有点急了,问道,
“明天你还能回来?你要去哪儿啊?不要再给我惹祸了。”
“对了,我听你赵姨说,昨天你中午回家的时候,身上衣服上还带着血,到底是咋回事儿。”
陈大明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想坏了。
“一定是赵姨看错了吧,昨天我只是在学校把衣服弄脏了而已。”
丁慧芳并没有再继续追究,一般这种事情她都是相信儿子说的。
陈大明有点头疼了,昨天他把李国柱给打了,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学校铁定会开除他的,这可怎么办呢?
当初打人的时候是挺爽,但是这后果自己可是要承担的。
可能今天学校就已经去他家里了,父母都不在家,所以还不知道这事儿,但是明天学校就会知道他住院了。